秦寒已经倒在地上,似是神志不清,四肢还在微微痉挛。
他也不是医生,根本不知道秦寒在药里下了什么要命的东西,更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因此成为杀人犯。
最终还是别家公子的小厮提来了一桶粪水,往秦寒口中灌了好几瓢,周围的人都快被熏吐,才见秦寒胸膛剧烈起伏,猛地咳出好些脏水,连带着把饭也吐了出来。
他的脸上依旧没有半分血色,但可见瞳孔逐渐聚焦,应是恢复了意识。
穆谣迟迟不想迈进去,面对一个企图害自己性命的人,心中难免膈应,躺在那里的,差一点就是自己。
秦寒嘴唇发白,双眼直直瞪着门口的穆谣,口中喃喃不知道在念些什么。
———
“以上说的可属实?”
穆谣眼眉低垂:“晚生说的,句句属实,绝无虚言。”
府尹一拍惊堂木,向堂下喝道:“大胆秦寒,竟然毒害自家主人,简直丧心病狂,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话想说?”
穆谣冷眼看着戴着手铐,被捕快押在地上的秦寒,对这个人已经没有半分同情。
灌粪水这法子虽然简单粗暴了些,却让秦寒捡回半条性命。
大夫没多久赶到,马上便分辨出,瓷瓶中白色的粉末,是剧毒的夹竹桃,只需些许便可取人性命。
穆谣又向前来调查的捕快说明情况,点明自己是受害人,并请求搜查秦寒的房间。
果不其然,在房中搜到了残存的夹竹桃粉末,还有若干落款为“方”的书信。
穆谣本单纯以为,这些是所谓的方公子写给“穆谣”的信,被秦寒截下,谁知道这些竟是秦寒加害自己的铁证之一。
“大人!我是受人指使,并非有意加害公子,求大人从轻发落。”地上的秦寒两颊深陷,整个人像霜打的茄子——焉了,哪还有之前那副恶毒模样,只得伏在地上,痛哭流涕,作忏悔状。
但这一切在穆谣的眼里,却都是如此虚伪:这一个月期间,他有无数次机会劝阻原身停药,现在的悔恨,只不过是出于对自己计划失败的不甘而已。
“这些都是方逸寒指使我做的!起始他只是让小人阻止公子科举,并答应,只要公子在县试中落榜,他就会立小人做侧室。”
秦寒抬眼望了望穆谣,见对方不为所动,便继续卖惨:“后来,他得知公子通过县试,大发雷霆,威胁小人无论如何得让公子无法进行会试,否则就会将他与小人苟且的事告知公子。”
府尹厉声问:“这个方逸寒是谁?”
“他是公子的青梅竹马,二人曾有誓约,公子科举高中,他便会迎娶公子过门。”秦寒猛一抬头:“但其实他早已嫌弃公子家道中落,只想让公子落榜,好找借口背弃诺言。”
穆谣听得目瞪口呆,他想过“方公子”是与原身关系密切,譬如说结拜兄弟或是表亲,但没想到会密切到这个地步,居然还私定终身。
绝对不可以!一想到要“嫁”给一个陌生人,穆谣就全身发冷,而且这个人竟然还想毒害自己,实在是让人心寒。
若是原身没有通过会试,不仅要承受落榜的打击,还得被心上人抛弃,穆谣禁不住在心里默默为原身掬一把泪,当下便决定,既然接受了原身的身体,也得为原身出这一口恶气才是。
“此事在他寄给小人的书信中,写得明明白白,求大人开恩!”秦寒不住地跪在地上叩头。
穆谣见府尹看过信后,与师爷交头接耳了一会,不知道在商量些什么,便猜测事情大概是没那么简单。
府尹与师爷商量一番后,招手示意穆谣上前:“穆公子,小厮是罪无可赦,但是这个方逸寒,恐怕证据不足,无法定罪。”
穆谣听过前因后果,暗暗咬牙:姓方的真狡猾,但公堂之上,自己撒泼也无用,反而有失颜面,只得回道:“晚生明白,但方逸寒此人尚未娶妻便意图纳侧室,实在有违礼数。晚生希望大人能替晚生立个凭证,好让晚生有个合理的理由解除婚约。”
府尹见穆谣应得如此爽快,也是惊讶,正好省去不少麻烦事,便一口答应穆谣的要求。
又好心告诉穆谣,到时他把凭证拿给当地的媒官看,对方就会明白。
当地的媒官,穆谣好像想起了什么,那不正好就是自己?
他掩盖住内心窃喜,正色道:“至于秦寒,此人于一月前就意图加害晚生,先前有医庐大夫为证,绝对是处心积虑,求大人替晚生做主。”
“这个当然!”府尹怒喝道:“犯人秦寒,秋后发配边疆!”
从公堂出来,穆谣大大伸了个懒腰,解决掉生存问题,还踹了一个垃圾未婚夫,只觉浑身轻松,直奔先前打听到的京城名店而去。
公堂边上的帷幕后,一个身穿华服的男子斜倚在紫檀太师椅上,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敲打手上的茶碗,他脸上戴着半面灰色面具,无法看见模样,只能从下巴的弧线猜测,大概是位英气的男子。
仅仅是斜靠在椅背上,他身上散发出强大的威慑力,就让人无法移开眼。
“王爷,这人是不是太冷漠了些?失去未婚夫,竟完全不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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