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走之前话也不说一句,一口气顶在喉咙,穆谣心里闷得慌,独自用过早膳,一言不发便应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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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上,聂源枫一身墨黑蟒纹朝服,背脊挺得笔直,显得英姿勃发。
许久不见的衡王突然出现,文武百官无一不好奇到底所为何事,但又因感到他身上强烈的生人勿近气息,除了丞相和几个昔日的部下,没几人敢上前搭话。
他耐心地与这些人寒暄一阵,其余时间均是目不斜视,嘴唇紧抿,
早朝结束后,皇上便召了几位重臣与聂源枫一起到御书房,继续商量方才堂上之事。
直到快过了两个时辰,皇上才给身边的太监打了个颜色,顷刻,硕大的御书房随即只剩下两人。
“看这黑眼圈,连夜赶来的吧?等下你去给母后请安的时候,让她看到,回头肯定会念朕没照顾好你。”
随意把奏折扔到一旁,大越的皇上聂正德从龙桌后站起,兴致勃勃地问:“朕都听梓煜说了,据说你们在媒官府玩得很高兴?”
“臣弟不敢,”聂源枫脸上一本正经,躬身回道:“是替陛下分忧。”
“得了吧,这里就朕跟你,别来这套”走到聂源枫身旁,聂正德用力拍了拍他的肩:“是不是为赐婚的事来的?朕的圣旨都备好了,就等见弟媳一面,你就给个准信,什么时候能把人带来?”
“臣弟这次来,是想请皇兄将婚期提前,改为下月初三。”
聂源枫向聂正德一一说明他的担忧和理由,特别是塔他尔王子出现在绫安城一事,更让他觉得婚事刻不容缓。
“提前倒不是问题,”聂正德听过他禀报的事,兄弟俩想法相当一致,只是担忧地说道:“母后那里恐怕会不高兴,虽然她不会反对,但没拜会过她,直接成婚,怕她之后会为难穆大人。”
这个问题聂源枫自然也考虑到,他对聂正德狡黠一笑:“皇兄……”意思不言而喻。
聂正德比聂源枫长八岁,打从这人入宫开始,便是他一手带大,眼眉一动便明白皇弟的想法。
张口愣了半晌,聂正德暗叹心里不祥的预感果然成真了,皇弟是想让他把这个锅给背了。
“你是让朕去跟母后说,是朕逼你的?”聂正德很是无奈,天下敢这么做的人不多,偏偏聂源枫就是其中一个。
但这份无奈被聂源枫一句话堵了回去:“当初确实是皇兄让臣弟尽早成婚,臣弟不想让皇兄失望。”
“你……”
指着聂源枫半晌,聂正德败下阵来,揉了揉肿胀的额头:“行吧,成婚之后赶紧把人带来,不然朕下次真不放过你。”
“谢皇上成全,臣弟等下就去给太后请安,告知她这个好消息。”
放下一块心头大石,聂源枫顿时心神振奋,恨不得背上长翅膀,飞回穆谣身边。
“好久没见你笑得这么高兴,看来你是真的喜欢他,朕也算没辜负先皇的托付。”
看见聂源枫脸上发自内心的笑,聂正德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看来当初他担心聂源枫会敷衍成亲的忧虑是庸人自扰,他深感宽慰地望向皇弟,感叹道:
“时间过得真快,仿佛昨天朕与你、梓煜还在御花园偷藏蟋蟀,眨眼间你们一个个都长大了,轮到朕替你们背黑锅。”
最后一句调侃,把先前两人之间的惆怅变成了暖意,聂源枫忍笑拱手道:“臣弟替穆谣谢过皇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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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聂源枫不在,媒官府厅中显得空荡荡的,但穆谣是绝对不会承认心中的不习惯。
但他屡次想找人商量公事,一时都不知该向谁开口,直到偶尔瞥见萧伯从厅前经过,灵机一动,便把人叫住:“萧伯,我有些事求教,请坐……”
萧伯穿着一件灰色短打,褐色纸筒棉裤,粗布腰带系得一丝不苟,黑色麻布鞋子上虽有几块补丁,但却鲜见灰尘。
他眉毛已经灰了大半,一双眼睛凌厉有神,脸上的皱纹又深又长,两颊红润,声音洪亮有力:
“在堂上,辩事不辩人,夫妻之间有时也是如此。”
“萧伯你以前在哪谋生?怎么懂这么多?”
穆谣问了好几件事,本来只是想找个人理清思路,没想到萧伯听后只看似无意地说一两句,却是直击问题要害,让他茅塞顿开。
萧伯谦虚地回道:“大人过奖,小人年轻时在各处做买卖,走南闯北,见得人多了,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
“厉害,”穆谣心里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诚恳地请求道:“以后若有问题,还可以再请教您吗?”
“当然,”萧伯嘴上不说,眼中多少已流露出赞赏,恭敬应道:“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送走萧伯,穆谣正寻思着要给他涨多少俸禄合适时,程梓煜敲了敲门边,穆谣记起今天是要去孤独院,才站起身,却见他径直走进来,一脸志在必得地说道:“大人,想让你帮个忙。”
作者有话要说:
穆谣:心塞
聂源枫:怪我……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牡丹玫瑰争相吐艳,碧玉般的湖面水波不兴,九曲桥的尽头是一雕梁画栋的湖心亭,御花园中,亭内三位贵妇人一望见桥上走来的聂源枫,脸上笑意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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