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先去了城内最大的取水处。
“先前我们一共备了多少水?”
暗卫问几个正在往牛车上放置水桶的民兵,后者一边驱赶村民一边回答他。
“光吃喝的话大概能撑两天左右——那边的!不是跟你说了现在水已经不能喝了吗!人家打水的时候你拉稀……早干嘛去了!”
那个民兵顾不得暗卫的问话,忙把蓄水池边几乎想偷偷摸摸打水的村民赶到一边然后将他们打水的盆倒干净。
韩江远上前一步拦住了要把水盆还给村民的民兵。
“他们这些盆暂时不能要了,拿去烧了吧。”
民兵面面相觑。
“这病有这么厉害吗?”
韩江远没好气,转身向井口走去,伸手把自己的衣摆撩起来分别牢牢的捆在两腿上。
“过来,”她朝着两个药童招手,鞋子不拘小节的凌空踢到两个暗卫怀里,在众人一脸的惊讶中自己一脚就迈进了蓄水池,率先淌着及膝深的水往井口处走去,“把药箱顶在头上,千万别弄湿了,万一有毒性的药物扩散到水源中就不好了。”
两个药童也学着韩江远的样子把衣服的下摆系在腿上,然后头顶着药箱淌水过去。
“就不能把有毒的先放在一边吗?万一摔倒怎么办?”暗卫之一发声,韩江远头都没抬开始在两个药童的药箱里翻翻找找,“一味药可能有毒,但是几味加起来就是以毒攻毒……外行别指手画脚的,我听了心烦。”
暗卫于是闭上嘴不说话。
城墙上喊杀声好像越来越小,不知此时战况如何。
一名暗卫在韩江远几人正在辛苦劳作的时候飞身而来,几声耳语与这两名暗卫交流一下,然后又匆匆离去。
“韩姑娘,边将马上过来。”
韩江远顾不上回答他,额头上是豆大的汗珠不住的往下流。
一直以来她除了跟随陈放出城的那次,白天几乎都是在室内不见阳光——作为结果就是这几天她着实黑了好几度。
“他干嘛来?让他老老实实打他的仗,救人有我呢,”韩江远的嘴里如念经一般,各种药名和医理不住的往外翻飞,只能抽空给暗卫回了一句,旁边两个药童眼都不敢眨的一个字也不肯放过,毕竟这绝佳的学习机会简直天赐,要是在帝京这一辈子都别想习得,“让他把城守住,把大厡守住,我们就好安居乐业……”
“哦,我倒是没曾想你原来对我还有这么大的期许呢?”边朝歌一身的血污负手前来,站在离蓄水池还有一步远的地方朝池子中间的韩江远搭话,“咱什么时候能洗上澡?”
韩江远已经拿草药做好了最后的调试,将最终的配方仔细交代好,把两个药童留在身后自己涉水而来。
“让他俩把方子写好,然后让我徒弟在药房把药配好,每家每户发下去,泡在水里,泡半个时辰后可以洗澡,泡一整天后就能喝了,”韩江远对暗卫嘱咐,“有些体虚的可能会有腹泻的症状伴随,让他们再配一些常规的治腹泻草药备用。快去!”
暗卫领命而去,边朝歌笑笑,眯眼看了看正午的太阳随后伸了个懒腰。
他想了一下,随手扯了最外面的铁甲,指了指身边还未来得及运走的清水,指挥自家贴身暗卫给他露天“淋浴”。
韩江远怒目圆睁,想过来拍他又嫌弃他一身泥污。
“我说你边大少就不能等半个小时再洗?至于非得现在用大家喝的水洗?”
边朝歌耸耸肩。
“战场无情,没准什么时候就死了,作为主将要是连这点特权都没有,那可就太窝囊了,况且,”边朝歌收起调笑,“这不是你韩圣手在吗?”
韩江远翻了个白眼。
“敌人撤军了?”
边朝歌摇摇头,此时他脚底下已经是一摊半浑浊的泥水。
“倒没撤退,但是停止进攻了,估计是等咱们‘病发’吧……”
韩江远咬牙。
“好一个不战而屈人之兵!”
众将军这回不得不跟着韩江远一同挤在她狭小的药房兼办公处内,因为术业有专攻。
那个倒霉的第一个中招的士兵,此时又是门户大开的躺在屋子正中间一方书桌临时改的病床上。
“韩医生,这……还救得活吗?”
素来心直口快的潘将军看着面前这发烧跟个虾米一样红彤彤的的士兵胸前这朵“大红花”直犯怵,不过脑子的话炮仗一样往外爆。
那士兵也是争气,听见潘将军这话,气若游丝的举起了手,表示自己还能抢救一下。
韩江远叹口气,开始跟眼前的诸位讲解起来。
“多的不浪费时间了,在场不会有人比我更了解火照黄泉了。这种病的名字来源就是发病后,表面上看起来与常人并无明显异常,但是胸前这块,会由心脏向外,通过血管到脉络蔓延变成红色,从外表来看就如同一朵渐渐盛开的彼岸花。”
众人点点头,因为眼前此景已经十分明显了。
“这种疫病,亦毒亦病,所以曾经十分棘手——但是早年间已经被我师傅攻克,所以我们此刻才能有恃无恐,”韩江远伸出一根指头戳了戳那人胸前一处已经变红的部位,引起那人一声奇怪的“嘤咛”,同时被戳地方的皮肤竟然有隐隐加重颜色的趋势,“这病作用机理就是使血管变薄,而后血液粘稠,血中某种红色的成分就会附着在血管壁上,使颜色越发鲜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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