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
“恩?”周傕把玩着茶碗,里面剩下的一滴茶水顺着他的手腕流下,下人赶紧上前递上毛巾。
“这个齐镜公子……真的值得您这么对待吗?”下人做完自己份内的事情又退后半步负手而立,想了片刻还是把心中疑问吐出并咽下了“倾心以待”的“倾心”二字。
周傕反问他怎么看,自己仍是在思索。
“小人不止公子心中沟壑,小人只说自己见识:这个齐镜公子,不通礼数,无视阶级,既不像富家子弟也不像单纯的平民。而且从他对服饰的陌生来看,应该是有人伺候的……所以小人愚钝。”
周傕静静的听着,然后微微一笑。
“你说的这些,无所谓,也不重要。”
下人一愣,心中一凛,当下不在多言。
周傕没有看他,自言自语一般开口:“你不用多想,因为我要的不是这个……所以他是谁根本无所谓。”然后他抬手,下人告退,并帮周傕带上了门。
因为万俟镜还没有回来,所以周傕不自觉的陷入了胡思乱想。
要是想跟边朝歌一生一世一双人长相厮守,自己必须孜然一身的超离脱这些所谓的道德伦常——他既需要家里的支持,尤其是经济方面,又不能因此被家里制衡。万幸,他不像边朝歌是家中独子,自己有个哥哥,而且万幸中的万幸,哥哥很疼爱他这个亲弟弟——所以,当他在那个月黑风高的夜带着潜入他家的边朝歌在哥哥面前双双跪下的时候,大哥答应了他们让他们在一起,并接过了周傕手中周家的担子——自然,是两个担子:家族的百年基业和传宗接代。
但是不幸的是,大哥偏偏对当今圣上的公主情有独钟,非卿不娶。按理来说,他们这样的家庭,虽然身为下九流的商贾之家,但是财力真的是不容小觑——市井经常流传的周家和国家的关系,那是本朝隐形的国库,一旦战时吃紧或者天灾疫病横行,那么就连皇上也得向周家开口要钱。虽然是一个“要”字——也就是说并没有还的意思——周家世世代代和国家相“附”相生,寄生依附,俨然一对儿同生共死的双胞胎。
所以,周家借着这层关系,要是真想高攀一下公主,还不是说天方夜谭——怪就怪在公主明明对周家大哥有意,但是偏偏出了这么一个难题,要世间至宝“鲛人泪”作为聘礼才肯下嫁。
周家大哥曾愿以周家的半幅身家为筹码交得“鲛人泪”,然而除了招来几个不要命的江湖骗子妄图以上等鲛人珠蒙混过关,至今未见过“鲛人泪”真颜……
他不是不知道齐镜眼中满溢的情感,但是他选择不去想,不去理会。
自私吗?周傕不知道。
作为商人,若是能得到鲛人泪,他肯定以常人想象不到的代价让提供者满意——这在他眼里是再正常不过的等价交换。
但是……
周傕心中一颤,想起了齐镜那双纯洁的好似孩童的眼睛……
虽然直觉莫四知道的肯定比齐镜多,但是他与生俱来的野生“兽觉”告诉他:若是他真的能得到“鲛人泪”,那么齐镜一定是突破口!
思及此,周傕眼中精光乍现。
自己和朝歌,必须靠鲛人泪来成全!
所以,“莫四”也好“齐镜”也罢。
只要有一线希望,他周傕就不会放过!
第8章
万俟镜终于还是把自己收拾好了,费劲了千辛万苦。
他回到餐桌旁,周傕都快睡着了。
“抱歉啊……”,万俟镜用手指小心的戳了戳趴着的周傕,后者施施然从桌上起身。
“齐镜你终于回来了……快吃饭吧,都凉了。”
周傕的态度让万俟镜着实一愣,从善如流的坐下开始表演自己的“吃”功。旁边周傕自从说完了那句话就默默拿起了碗筷温吞的吃着,一直到两人把一桌饭菜全解决了都未发一言。
万俟镜端着自己的海碗,因为周傕一言不发自己也一言不发,吃东西之余时不时偷眼看向周傕,然后又做贼心虚的猛往嘴里扒拉饭菜。
你不说,我也不说。
万俟镜又开始七上八下了——他兜子里有好多上好的南珠,有自己没事哭着玩的,也有这一个月闲的没事在老蚌里面挖的……
“鲛人,听我一句忠告,在外围的小蚌里面找找就好了,里面那些大家伙……你不会想看到什么东西被关在里面的。”
“什么?”
面前的巨大寄居蟹挥舞着巨大的左螯,身后不远处是密密麻麻看不到尽头的蚌群。他寄居的壳在两个蚌中间卡着,大小看着很是壮观。
万俟镜知道族人很少来这边,但是也有专门做蚌珠声音的鲛人时常过来,也叮嘱了他在外围找找,然后不要去蚌群深处。他们还提醒万俟镜,看守蚌墓的老寄居蟹就连族长都得给几分薄面,让万俟镜不要造次。
“桀桀,”寄居蟹看着阴测测,声音也带着一种似有若无的阴诡“海里都知道哦,曾经上古几位海上霸主皆是沉睡在蚌群最深处——这就是为什么这里也成为蚌墓的原因——不过,随着蚌群规模的增加,已经半个世纪没有人到达那最深处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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