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水下是怎么弄这些吃食的啊?我看屋里也没有做炊事的地方?”
万俟镜一五一十的,把千百年来娇娘们是如何为自己的口粮奋斗的事迹全部道来,周傕听着听着嘴角也不自觉的上扬起来。
命运就算再不公,人类的本性也会驱使这些人不断的努力,为的就是能哪怕让自己的生活好上那么一分。随着万俟镜的诉说,周傕眼前仿佛出现了无数的女人,有懵懂孩童有垂垂老叟,将自己用一生的时间悟出或者习得的道理告知一代又一代的后辈。
“……这蟹黄和米粥都是阿妈专门为了你做的。阿妈知道我吃的多所以从来也不给我做这些精细的食粮,每次都是托村里的炊事员弄来大锅的饭和菜然后帮我做成青菜团子或者鱼肉蟹肉团子……”
周傕笑的眼睛都眯成一道缝。因他生得俊俏,说实话旁的人此副表情怕是丑陋不堪,他倒是格外的有韵味。
万俟镜不由得想再多说一点,来讨得周傕这着实难得一见的真心笑颜。
“有趣有趣!齐镜……万俟镜你饭量倒是真的不小!若是陆上的寻常人家那么决计是养不起你的!”
万俟镜挠挠头。
“其实还好,鲛人的饭量都是这么大,说起来你还没见过族长某个黑面亲卫的饭量呢……”万俟镜已经养成了没事就拿“黑瓜”亲卫来涮一下的习惯“百余年前族长曾经带着他去支援战争,然后某日路过一个废弃村庄的时候,只两天,他就把村里所有的储备粮全吃了!”
周傕对这些了如指掌:“战争年代举村出逃的时候,一般会轻装并带走家里尽可能多的粮食。但是一般的村庄都会有集体存粮的地方以备不时之需,而这地方一般都是由每家每户平均上缴……而一般的储量通常来说是够全村人三餐变两餐坚持三个月的,就算难民逃难也就最多带走一个月的量。”
“三个月……”万俟镜瞬间对‘黑瓜’——也就是万俟源——充满了敬仰。
怪不得是族里第一亲卫,几百年来几乎无时无刻和族长形影不离——除了偶尔派出去执行机密任务和捉拿自己回来那次。
万俟镜最开始的印象中族长和万俟源就是一黑一白一对儿双胞胎,任沧海桑田时代更迭,俩人都永远不离不弃——他真心认为世间最真挚的感情也不过于此了……
周傕早已经吃完了一小碗粥,看着眼前万俟镜眼神迷离,知道他又开始进入到自己那似悬又幻的世界开始畅游,所以周少爷只能捧着小碗不说话,静静相望于他万俟镜。
想他周公子,家大业大,富甲天下,从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出行坐卧,吃喝拉撒恨不得全有人伺候——结果被万俟镜这个二百五抓到这不见天日的水下,别说有人伺候,除了没人管自己一条以外,其他基本一切自理。
就拿周少爷最接受不了的一条来说——出恭的地方就在隔壁一个很小的耳室,蹲在地上有个坑,底下同气室的入口一样,里面是潺潺的流水,只要你如往常一样方便完水流会带走所有的污秽……
周少爷信了,而且憋了三天实在忍不住了,跑到屏风后面就开始运气发功——然后就被海水溅了一脚……
昨日种种无痕去,万语千言休再提!
“……你已经吃完了啊,还要吗?”万俟镜刚从自己的幻想乡云游归来,看见周傕生无可恋的绝望眼神,目光从周傕脸上瞬移到手中的碗。
周傕有气无力的摆手,翻身就又上了床。
“你到底要把我关到什么时候?”他又提起了这个老生常谈的话题,而且,是永远没有答案的话题。然而,如往常一般,万俟镜没有回答。
“你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想看的,跟我说我都给你弄下来……你,别走,好不好?”
万俟镜的语气几近哀求。那是一种把自己放到泥泞中的低姿态,但是说出的话语却如同扎人心的钢刀。
“行啊!我要那天上的月,我要我周府的花。”周傕气都不带喘的说出心中所念,同时在最后一秒堪堪咽下“边朝歌”这三个心尖上的字——他怕是自己心尖的也同时是万俟镜的,只不过那时自己心中的蜜,却是万俟镜他的一根刺。
眼前万俟镜听到后,果然如他所料低头认真的想了想,就如同他往常提出要各种淫巧和书籍字画一样。在万俟镜眼里,这些旁的东西不过是“玩意”而已,是可以寻可以找,最顶不济可以替代的——他根本没往深里想的欲求。
周傕等了这些天也终于等烦了。既然你万俟镜懒得想,那么我周某人就自己说吧:“行了行了,我现在什么都不要……万俟镜你可曾仔细的想过?你所求的,是我周傕此生的自由!”
万俟镜愣住了。
千百年来鲛人依靠人类繁衍,再早以前的事情他就实在不确定了。
万俟镜依稀记得,幼年时候在族内的学堂里,的确有知识渊博的先生给他们讲授过鲛人的历史——只不过万俟镜的确是顽劣,所学知识本就无先生所授的十分之一——到现在又是几十年的时间过去了,这宝贵的十分之一剩下的约摸也就不足三两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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