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用说,肯定是自家老爹带来的。
自己师傅爱喝口茶,这是年轻时候就随身记挂的小癖好。
真是辛苦了,路途艰险,战况危急,竟然还有心情带这金贵的不行的茶叶来,想必是费了一番苦工吧。
边朝歌一步跨进屋内,人未至声已远。
边贤依然眉头紧锁的盯着眼前不足一个脸盆大的沙盘,也不知道到底在看什么。
萧擎本在(装作)细细品茶,见室内一片安静,所有人都在晾着自己刚刚新官上任没几天的关门弟子,于是抬眼。
“那位前几天又在捣鼓新物件,不巧,炸了,万幸,没死,”萧擎眨眨眼,嘴巴咂嘛一下,好似在品尝挚友千里迢迢给自己带来这独一份的御贡龙井,“不过老边说带了他的徒弟来,据说挺好使的……是吧老边?”
边朝歌斜眼偷着瞧自己老爹,眼见着边相本来古井无波的一张老脸,头顶一根青筋活泼的一蹦。
“……不许叫我老边。”
萧擎半张脸被塞北粗狂做工的大茶碗挡着,眉眼却尽是笑意。
“孩子都这么大了,瞎装什么嫩。”
边贤不回答了,边朝歌却眼见着自家老爹眼神中透露出的杀气,似是要把这一脸盆的沙子都扣在萧擎的脑袋上。
就在这诡异的气氛中,最不嫌事大的陈放两步蹦到屋子的角落,然后在边相看不见的地方对着边朝歌打手势。
指了指边相。边朝歌几不可见的轻轻摇了摇头。
然后陈放张开了双手虚空握了两下。边朝歌装作清嗓子一般咳了两声。
陈放捂着嘴无声的偷乐了一下,进而双手紧紧攥住了拳头,脸上飞速换了一副阴云密布的脸——竟是惟妙惟肖的在模仿边贤!
边朝歌终于不做挣扎,无奈的摇摇头。
“小放?”边贤依然背对着陈放。
陈放快速收起神情。
“下官在!”
“自己去领五军棍。让你暗卫属的前辈来,我知道你人缘好。”
边贤身后长眼一般,陈放行了个军礼吐着舌头就出去了。
边朝歌又好气又好笑,只能原地摇摇头,偶尔瞥见自己老爹玩味的目光,于是也同陈猴子一样收起自己的轻浮的神情,恢复一军统帅的威严。
“父亲。”
“恩,”边贤冲着边朝歌摆摆手,“玩笑都开完了,现在是不是可以开始说正事了?”
所有人浑身一凛,面上瞬间换了严肃的军人本色。
却听边相又及。
“这帮猴子一个都不让我省心……话说顺其那孩子哪去了?”
萧擎终于舍得把面具一般的茶碗放下,露出自己一整张脸来。
“顺其让我派去跟暗卫里精于弓箭的前辈学习了,这孩子天生神力,品行和心智都没得说——要不是朝歌是你儿子,我肯定会选顺其……”
边朝歌站在一边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口大锅就从天而降,恍惚间却听着自己老爹接着在心口加刀子。
“……那你就把他逐出师门再收喽,不用在乎别的什么,圣上那我帮你去说。”
等,等会?
边朝歌有点着急。
“两位,军情紧急,我们是否……”
边朝歌终于忍不住,刻意忽略身边亲卫和暗卫们十分明朗的憋笑,硬着头皮插老爹和老师的话。
……但是并没有人理他。
“……顺其啊,这副眼睛真是难得,手上气力也足——那副弓我看着大有来头,改日可以纠察一下来历,”萧擎悠悠的说,并把边朝歌的声音当作自己的背景板不理会,“就是没有章法,技巧来说,看得出来是下过苦功的,当然我指的是军营里那种大路货——师傅水平就那样,再登峰造极了也跟这种富家公子不一样,”他随手指了一下还愣在一边的边朝歌,此时后者已经眼神发直,内心飘渺,“天生就有帝师相伴左右。”
边贤适时的接上一句:“可不是嘛,暴殄天物”。
萧擎和他交换了一个眼神,四十年的默契让两人尽在不言中。
这厢俩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编排着边朝歌,那边陈放挨完了无棍子正一瘸一拐的走进了屋子。
“哟,还没开始说正事呢?”
边朝歌瞪了他一眼,那眼神分明在说:你是不是皮紧要再加五棍子?
陈放扯着嘴角笑笑,自己跳上房梁,把本来在此守卫的另一个暗卫挤到一边,然后就不说话了。
两个老将终于编排够了军中此时官职最大的边朝歌,于是一行人快速进入状态商议要事。
“要我说就用炮轰,一下下去咔啦啦啦!底下的蛮子都变成烧烤,多带劲!”
这是一个崇尚快准狠的副将,一直以来他就喜欢用火器,滚油,烧红的巨石,曾经萧擎戏称他这么爱火,上辈子应该是块叉烧转生。
“不妥,不妥,”旁边一个文官模样的发言,“经过上次战役,敌方似是已经针对我们的火器想出了对策。若是留出时间过多,敌方会让大力士用投石器在爆炸前将火器弹回,这样我们的伤亡亦会惨重。若是留的时间过短——且不说会不会炸到我们自己兄弟,在天空中炸开也是常有的事,最多给对面毁个容,并起不到实质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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