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真是木偶又好了,你是吗?我们叫你怀疑沈漠,你怀疑了吗?你套出什么东西了吗?”
“……”夏钰明咬唇,自小培养出来的惯性让他没有继续顶嘴。
“什么事情都找爸妈,什么事情都怪别人,你怎么不想想你自己?永远都在找借口永远都在找理由!全世界都是错的,就你一个人对!”
夏钰明把头靠在沙发上,他忽然觉得可笑,连沈漠都会在他一夜没回去睡觉时问他一句,他的妈妈却在听到这些以后劈头就骂,连问都不问。
但关心有用吗?他既然活着,问了又有什么用?他难过,他动摇,他寻求支持渴望倾诉,不正是证明了他的无能与懦弱?一个成熟的人,不正是应该泯弃这无用的情绪,只专注于解决之道?
这是他自出生起便开始接受的教育理念,然而这真的对吗?他觉得不对,又想不出有什么不对,它的逻辑是那么通顺。
世界是一个忙碌残酷而危险的丛林,不拼尽全力便难以生存。
客厅白色的灯光足够亮堂没有温度,他的心在叫嚣着这不对,但这真的不对吗,哪里不对,如果不对,那什么又是正确的?
“我错了吗?那好,我错了,我垃圾,我废物……”他喃喃道。
“你知道就好,知道了怎么不知道去改改呢?哦,现在还打电话来怪别人,把责任往别人身上推,你现在是想干嘛?以退为进?躺在地上做个无赖说我就是废物就是懒惰就是不努力,爸爸妈妈快喂我吃,是不是这个意思?
你爸一直怎么跟你说的?不要为失败找借口,要为成功找方法。”
他没说话,内心升起一股失望,也不知道是对父母的还是对自己的。
“夏钰明,你要记住,我们不欠你的,是你欠我们的。”
边秀很平静地提醒他道,“我们已经老了,以后要靠你的,不是你来靠我们的,我们没什么给你靠的,自己争点气。懂事一点,独立一点。不要老是想着靠别人。”
他的妈妈在电话另一头疲惫而失望的话一字一句,如同钉子一样敲进他的耳朵,“我跟你说了很多次,你就是不听。我也想不通我到底是哪里不好,怎么有你……算了,不说了,说了到时候你又要觉得我们怎么样虐待你了。忠言逆耳,就这样吧,你好自为之。”
忠言逆耳……忠言逆耳。
夏钰明靠在沙发上,他不想动,心里各种滋味杂陈,湿漉漉的头发还滴着水,在这冬日里格外的冷。
他什么都没想,也不知道该怎么想,有些东西想深了,只能让自己难受而已。可即便是不想,所有的负面的自责的怪人的混杂情绪思想却依旧充满胸臆。
他呆坐在那里,像千百次一样,努力放空自己,等到这些东西自己渐渐消弭。
哭泣没有用,害怕没有用,抱怨没有用,难过与期望更没有用。人是物质的,成熟的人该懂得掌控情绪权衡利弊。
有什么可委屈的呢,有什么可不满的呢,他从小丰衣足食,已经比很多人都要幸运很多了。他不该贪心,不该不知足,不该……不该总想着从他人那里汲取虚幻的温暖。
坐了一刻钟,夏钰明如常地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从沙发山站起来到卫生间拿了毛巾盖在自己的头上走了出来,准备到房间里一边复习一边擦头。
从厕所出来的时候,他看到沈漠站在房门口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怎么了?有事?”
“你下次……”他顿了顿像是在寻找措辞,“你下次可以麻烦我,虽然我也没剩下多少法力,但总比你好点。”
—不要相信别人—
—只有我们才会毫无保留的对你无私奉献—
—你没阴阳眼,以后想见也见不到那些东西了—
—我们是为你好,这个世界上除了父母,没利益关系,别人没人会对你好—
—你知道你这个所谓的朋友是什么东西吗?—
活着是一种孤独的苦难,每个人都在自己的人生里单枪匹马披荆斩棘。
这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也没有无故的善意,陪伴与依靠是一种自欺欺人的幻象。
人长大了,要坚强,不可以软弱,不可以有多余的无用的情感,要懂得如何自制。
他朝沈漠莞尔一笑,走过去推他进房间说,“知道了,谢谢你。”
沈漠回头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地钻进了被窝继续睡觉。
夏钰明微笑地看看这只漂亮懒惰神秘的生物,转身打算继续擦头时发现自己的头发已经干了。
“谢谢。”
沈漠没有回复,夏钰明没有在意,坐到书桌前打开灯,继续昨晚未完的复习。
冷冰冰的教科书页边缘写满了密密麻麻的笔记,夏钰明恍惚中想起偶然看到的圣经里的一句话:你们当进窄门,因为引到灭亡的门是宽的,路是大的,进去的人也多;但引到生命的门是窄的,路是小的,找着的人也少。
第十一章
那天下午,夏钰明去了下河市著名的道观,白云观。
之前他没想过要去道观,一是因为受从小形成的思维惯性影响,潜意识里觉得道观里的道士不靠谱,二是因为他妈之前一直和他强调,除了沈漠他没什么可担心的,不会再见到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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