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曾相识的问话,前不久他还问过聂璎,聂瑶笑了,淡淡道:「救他也许有点儿后悔,不过,不救他将来一定后悔!」
「既然这么在乎他,不如回去跟他说清楚,让他再给你一次机会。」
聂瑶摇摇头,爱是由信任奠基的,没有信任的感情,即使乞求得来也不会长久。他不怪天狼绝情,如果有人屡次欺骗自己,自己也不会再信他,信任,有时有一次就已经很奢侈了。
眼望前方炙日,聂瑶脸上浮出淡淡微笑:「其实,这样很好,海东青不该被豢养进王府堂榭,它是属于草原的,这片天地才是它真正驰骋翱翔的地方。」
一拨马,不再回头,骏马长声嘶啼中,向前疾驰而去。
数日后,聂瑶回到了京师,离开月余,这里没有半点儿变化,皇城金殿,琉璃宝座辉煌依旧,不过在他眼里,却不似以往那么重要了。
也许,是他心境变了。
很幸运的,父王移驾行宫,并不在京中,召见聂瑶的是新皇聂琦,聂瑶禀告了聂璎相助他平定塞外暴乱等事,又说已与赫连公主解除婚约,想暂留京师,聂琦应允了,言道万煜的小皇子楚陶正好来出访永嵊,礼部负责招待的几位大员这几日被他搅得焦头烂额,让聂瑶去帮忙应酬一下。
聂瑶跟楚陶相熟,知道他崇武好战,让礼部那些老学究负责招待,还不如找兵部大将军出马更合他胃口,不过自己左右无事,于是便领旨去了礼部。
见到聂瑶,礼部几位老臣总算找到了发泄口,纷纷向他诉说这几日楚陶的恶行,原来这位小皇子自来了永嵊后就天天流连勾栏院,还经常跑到街上猎艳,要不就是去找宫内侍卫比武,弄得他们成天提心吊胆,聂瑶冷眼旁观,见这群老狐狸目光闪烁,又死命把烫手山芋往自己这里推,就知另有隐情,不过却没点破,反正当年他也经常醉眠勾栏,这种接待对他来说也非难事。
过后,他去皇家驿馆拜会了楚陶,许久不见,楚陶容颜似乎清减了很多,眉宇间郁郁不展,跟聂瑶寒暄了几句后便让他介绍京城里有名的花舫行院,又抱怨说这几天去的那几家没一个自己看上眼。
聂瑶品着茶,随口道:「见惯了牡丹的华贵,路边花草你当然看不上眼了,我府上倒有几名胡姬,相貌歌舞都不错,你若喜欢,便送给你。」
「丑吗?不丑不要!」楚陶一句话让聂瑶含在口里的茶完美无缺的贡献给了大地,反应过来后第一个念头就是这家伙练武练得鬼上身了。
事实证明楚陶不仅鬼上身,而且还上得很重,重到病入膏盲,无药可救,在之后的几天里,聂瑶深深体会到礼部那帮官员曾遭受过的惨痛经历,也万分后悔自己当日不假思索就答应了狐狸皇帝的请求,他就说嘛,太子哥什么时候善良到对他的过失半点儿不追究,原来是早做好了套让他钻,成天被楚陶拉着满大街的找丑女,他好好的六贤王名声早滚滚长江东逝水了。
被楚陶缠了几日,虽然劳神劳力,不过暂把对天狼的心思放下了,虽然偶尔夜半醒来,想起当日两人驰骋草原的那幕,会有种跑去找他的冲动,但最终还是忍下了,他不知道找到对方后,自己该说什么,谎言说得太多,有时候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哪句才是真话,既然连自己都无法相信自己,他又怎能奢望得到天狼的信任?
也许,知道他过得好便可以了,其他的都不重要。
细软笔尖在宣纸上轻轻勾勒着画卷,卷上之人跨骑骏马,凛凛生威,是他们初识时的情景,今天楚陶破天荒地没来找聂瑶,让他可以安静坐在书房里完成这幅画卷,他画得很仔细,用了一下午时间,还差几笔就完成了,落日余晖从窗棂斜斜照来,仿佛塞外那片长河落日的风光,是他喜欢的感觉。
外面突然传来的高声嘈杂打散了宁静空间,聂瑶运笔的手微微一滞,目露不悦,他作画时最忌喧哗,看来是他离家久了,这帮奴才连规矩都忘了。
「出了什么事!」声音清冷,代表他此刻心情极差,府里家丁都知他的性子,没人敢回话,须臾,杂乱脚步声直逼书房,跟着门被大力推开,一群人冲了进来。
聂瑶面沉似水,正待出手教训这帮不懂规矩的奴才,眼神落到当前之人身上,顿时心神一恍。依旧是那张刚毅冷戾的脸庞,脸色略显苍白,带着长途奔波后的风尘倦惫,墨亮双瞳定定看着自己,冲进来后身形微微停滞了一下,便快步走近。
心突然剧跳起来,失了神,不知觉中,笔管从手中滑落,滚到了地上。
「王爷,这疯汉武功太高,他硬闯,奴才们拦不住……」
「出去!」聂瑶喃喃道。
侍卫护院都赶了来,听到王爷吩咐,立刻向天狼亮出兵刃,谁知聂瑶怒道:「我让你们出去,都滚得远远的!」
聂瑶个性平和,此时见他震怒,侍卫们吓得慌忙都撤了出去,房门关上,一室寂静,只留落日余晖。
这个人出现得太突然,突然得让他觉得像是在做梦,聂瑶头脑有些混乱,呆呆看着天狼走近,以为他会说什么,谁知他只是抬起手,扯开自己前襟衣结,将外衣褪了下来。
这只狼不会刚一见面就发情吧?
书房燃着火盆,褪了衣衫倒不觉得冷,反而有种莫名的火热,眼前景象太诡异,聂瑶没去阻止,任凭天狼把衣衫褪到胸口,看了看,又重新替他穿上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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