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枫嘴角抽搐了一下,看着金宝笑嘻嘻的包子脸,嘟囔道:「为什么我每次看到你,都忍不住想踹你?」
「踹我没关系,只要你们停手。」金宝看看周围烧焦干枯的树枝花草,整个树林里都浸满了寒冰烈火的阴气,只怕这里十几年内都会寸草不生,他不由皱起了眉,道:「再打下去这里就真的毁了。」
「土地爷开了金口,这点面子我当然要给。」炎枫见好就收,先收了手,下巴一挑水珄,说:「不过要声明一下,不关我事,是他先动的手。」
金宝转头看水珄,水珄收回冰剑,剑锋一转,指向钟瑶,道:「你们可以走,他把命留下。」
剑尖带动寒风逼来,钟瑶只觉得两鬓发凉,吓得向后连退几步,还好炎枫及时跃过来帮他拦住了剑气,问:「为什么?」
「你不需要知道。」
炎枫觉得今天水珄的火气非比寻常,正要追问,钟瑶先忍不住了,在后面叫道:「我就说恶鬼养不得,徐离大哥还不信,非要护着你……」
「你说什么!?」
水珄心情低落到了极点,本来对钟瑶抱着必杀之心,但这句话让他微微一愕,上前要抓钟瑶,炎枫急忙拦住,见他们的架势又要开打,金宝忙站到他们中间,说:「有话慢慢说,到底是这么回事?」
「不就是捉鬼的事嘛。」
那次被关警局的事很丢脸,钟瑶不想说,不过被大家追问,再看水珄的气势,不说的话他一定不放过自己,只好老老实实将他跟徐离晟来往的经过说了一遍,水珄听完,怔了很久,突然目光狠厉,瞪向钟瑶,问:「你没撒谎!?」
「我撒谎干什么?徐离大哥还说我要是敢对他的家人不利,他就毁了我们的道观,这年头做人比做鬼都凶,我哪敢不听?」
「你家那位还真够护短的,有意思有意思,不过他不是要出国吗?改变主意了?」炎枫刚笑完,就见水珄冷厉目光射来,他急忙后退一步,避到安全地带,说:「我也没骗你啊,那个小姑娘就是这样说的,再说人类多狡诈,你也别太信你家那位……」
水珄脸色更加阴鸷,手里冰剑握得死紧,炎枫说着一半就聪明地打住了,水珄今天很反常,他断定他跟徐离晟之间一定出了问题,眼珠转了转,打了个手势,笑嘻嘻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扯着钟瑶衣领就跑,钟瑶气得大叫:「谁说人类狡诈,你们做鬼的……」
话没说完,人已不见了踪影。
金宝见水珄呆愣地站在那里,对炎枫的离去毫无反应,上前拍拍他的肩头,问:「你还好吧?」
水珄像是没听到他的问话,依旧呆呆的,许久,冰剑从手上滑落下来,化作一片水雾消散在空中。
金宝还要再问,被月华拉住拽到一边,训道:「主子心情不好,你在旁边啰啰嗦嗦什么?」
金宝挠挠头,觉得自己好像没啰嗦,不过这话不敢说,嘿嘿笑了两声算是赔罪,月华却不肯饶他,皱眉问:「刚才为什么火鬼叫你土地爷?」
金宝原本灿烂的笑容顿时僵住,月华更生气,紧追着问:「为什么你一走就这么久,连个招呼都不打?」
「这个……」
金宝一脸很糟糕的表情,哼哼哈哈说不出话来,月华猜到了几分,一脚踹过来,骂道:「原来你都在骗我,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我哪有骗你,你从来都没问过我,你让我怎么说……我不是故意不打招呼离开的,是上头突然有事召唤,你也知道天上一日地下千年,我这已经是紧追慢赶跑回来……」
金宝话说到一半,月华已经用法术离开了,他急忙拍拍水珄,说:「有什么事慢慢解决,我先去哄哄月华,回头来找你……」
金宝胖乎乎的身影也随即消失在树林里,所有人都走了,一切都沉寂下来,风拂过,卷起满地被阴气侵蚀而枯黄的树叶,原本的青色林野在他们一番激战后消失了,放眼看去,尽是枯枝残叶,说不尽的荒凉,就像他此刻的心境。
水珄在原地默默伫立了好久才回过神,恍惚着想做些什么,却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茫然看向四周,好半天才记起他是如何从家里出来的,又如何来到这里,唯一记忆犹新的是钟瑶说的那番话,一字一句,像尖锐的刀棱,狠狠刺在他心头,让他感觉到痛,可是想止痛时却发现握刀的人是他自己。
事情的个中曲折他还不是很明白,他只知道自己错怪少爷了,徐离晟早知道了当年的事,却不仅没有怪他欺骗,反而尽力地去维护他,他明知以自己的法力,根本不需要任何维护,但还是那样做了,也许那是种本能,在徐离晟心中,家人,就该是要保护的,不管他是人是鬼,有多高的法力。
一直认为遥不可及的幸福,其实他早就拥有了,可是却又被他亲手抛弃,因为疑心和嫉恨,还有堆积了几百年的怨,有些东西要得到,也许要花很多的心思很久的时间,但失去,只需那么一瞬,轻易的,丢掉了,再也找不回来。
即使找得回来,也不再是当初的那段感情了,他无法原谅自己对少爷做的那些事,他想少爷也不可能原谅他,曾经所有一起经历过的快乐就像漫天飞舞的枯叶,随风拂过,吹得不知去向。
金宝追上月华,好不容易把她安抚好,再跑回来找水珄时已经是晚上,他循着水珄的气息追过去,很容易就在徐离晟住的公寓大厦下面找到了他,水珄坐在长椅上,手里拿着一只手机转动着,仰头看公寓大楼,神情迷惘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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