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副模样莫说别人不会再认得他,恐怕就是他自己也认不出自己的脸,究竟是谁这么狠毒,把他弄哑弄丑之后,又扔到这里来做猎物?
眼前浮出一张邪佞的脸孔。
慕容远!
一定是他,一定是!
小飞无力地趴在干草上,脑里一片混乱,麻杆青年还在痛哭,撕裂的哭喊声不断提醒他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晚饭时候,牢房的人都兴奋地扑到了门口,见小飞趴在草堆上动都没动,刀疤男踢了他一脚。
「开饭了,吃饱了饭才有力气跑,你不吃,第一个死的就是你!」
他都已经这样了,跑出去又能怎么样?
这念头只在脑里一闪而过,紧接着慕容静温雅的脸庞便在眼前浮起。
如果他死在这里,就再也见不到二公子了,他好想见二公子,跟他说,喜欢他……
小飞跳起来,连滚带爬扑到门口,抢过一份食物,拚命往嘴里塞。
刀疤男说得没错,有力气跑才有可能活下来,他为什么要这么快认命?不管怎样,活着才有希望。
喉咙痛得厉害,小飞还是坚持把饭菜吃得一点不剩,吃完饭后,他无意中发现那张贴身而藏的平安符居然还在,这本来是为慕容静求的平安符,没想到自己会先用上,平安符让小飞又多了几分信心,他一定可以逃出去!
牢房的日子枯燥乏味,小飞通过打手势交谈,知道了刀疤男人名叫段一指,段一指把左手伸给他看,那只手没有小拇指,这就是他名字的来源。
段一指说他是江洋大盗,被官府抓到后,就被送到了这里,他一生杀人无数,所以这笔买卖对他来说丝毫不亏,可小飞却从他闪烁的眼神里觉察到,他似乎还隐瞒了一此东西。
小飞在阴暗的监牢里待了几天,牢房除了潮湿酸臭外,倒没其它难以忍受的地方,一日三餐也相当丰盛,段一指说那是特意给猎物们烹制的菜肴,吃得好,身子强壮,才有力气奔跑,对于狩猎的人来讲,猎杀顽强奔跑的猎物总比一射即倒的猎物要有成就感。
在跟段一指的交谈中,小飞逐渐知道,原来关在这里的大多是跟段一指一样的死囚,都是诚王从府衙大牢移到这里作为猎物喂养的,对他们来说,在这里毕竟还有一线生机,而且吃住都比府衙要好得多,所以大家也能处之泰然。
唯一被拐进来的除了小飞外,还有麻杆青年,那个削瘦青年似乎一直都不能接受事实,几乎每天都会来上几段天崩地裂的哭喊,小飞开始对他还抱有同情,但很快就麻木了,甚至有些厌烦,因为那人呼天喊地的哭闹和孟姜女哭长城有得一拚。
喉咙的疼痛逐渐消失,不再妨碍吃饭,却依旧无法说话,脸变成什么样子小飞不知道,因为他根本不敢去触摸。
这天中午,大家刚吃完饭,就听走廊传来说笑声,跟着眼前一亮,灯笼照过来,几位身着华服的人来到牢房铁栏前。
「萧先生,你看这次的猎物怎么样?每次你都是匆匆来匆匆去的,这一回可一定要好好狩猎一番啊。」
是诚王的声音。
小飞躲在段一指身后旁偷偷望去,发现除了诚王外,慕容宁也在,而被称为萧先生的那人竟是萧紫衣,没想到温文尔雅的说书人也会对这种血腥狩猎感兴趣。
见萧紫衣眼神扫过,小飞心里一跳,忙避开目光,他总觉得萧紫衣的眼神很熟悉,他讨厌见到这种眼神,却又不明白其中的缘由。
萧紫衣将一干人犯逐一看完,最后把目光又落到小飞身上,向诚王笑道:「王爷,怎么在一群老虎旁边还有只小兔子?」
「哈哈,强弱猎物都有,狩猎才会更有趣嘛。」
「说的也是,王爷想的真是周到。」
见慕容宁也在其中,小飞本抱了丝求救的念头,但转念一想,现在自己的模样慕容宁必定不识,就算认得,也未必会相救,多半还会落井下石吧。
只听诚王又道:「这么有趣的事怎么能少得了皇兄?慕容都司,派人禀报毅王,说本王此次的猎物都已经养得白胖,就等着用了,让他把弓箭磨好准备着。」
慕容宁迟疑道:「这阵子皇上那边盯得紧,狩猎之事还是不要太张扬为好,如果以人为猎的事传到皇上耳朵里,怕很难解释。」
「怕什么?这些本来就是死囚,只不过是换个死法而已,皇上又怎样?本王还是他皇兄呢,要是真惹得本王不高兴……」
「王爷慎言。」
诚王重重哼了一声,转身拂袖而去,随着众人的离开,牢里又阴暗了下来。
「老爷们来看货了,看来狩猎的日子不是明天就是后天。」
段一指的话成功地激起了麻杆青年的惊恐,看到他又开始呼叫不停,小飞忙捣住耳朵,来个耳不听心不烦。
段一指没说错,狩猎就定在次日清晨,晨曦微朦,看守的狱卒就端来了大盘丰盛的菜肴,段一指对小飞笑道:「快吃吧,这是最后一顿了,要多吃,待会儿狩猎时才有力气跑。」
见小飞疑惑,段一指道:「你见过这么丰盛的饭菜吗?只有对临刑前的死囚,老爷们才会这么慷慨。」
饭后不久,兵卒便将囚犯们带了出去,小飞走在最后,刚出监牢,脚下被石子绊一个踉跄摔了出去,立刻有人上前在他腿上踢了一脚,骂道:「没长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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