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头有药的清苦味,一掀起帘子,寻洛觉得心一下子定了。但是在瞧见他的这瞬之前,他并未觉得自己心不定过。
庄九遥一见他便张了手,寻洛过去,甫一坐下,他便狠狠在他身上揉搓了几下。
寻洛任凭他动作,末了笑:“你跟公主说什么?好好的让一个侍卫进自己马车做什么?”
庄九遥不答,急切地剥开他领子,在他肩上狠狠咬了一口,才抬眼笑:“我与她说我有疯病,今儿便是个发病的日子,兴许控制不住会咬人。而寻侍卫你照顾我照顾惯了,也不怕疼,换了别人皆不行。”
“哦?”寻洛微微挑起眉毛,捏住他下巴,盯紧了他双眼。
庄九遥弯起嘴角:“好吧,其实也没说什么,只是说要见南疆王了有些紧张,得与你商量一下送礼之类的事。”
寻洛点点头,顿也不顿倾身过来,压住了他唇。
他并未觉出自己的急躁,庄九遥却明显发现了,他顿了一顿,更加热烈地回应过去,末了才扣住他十指,把着他肩,喘了喘气轻笑:“都快一月没碰到过你了,想得厉害。”
“二十三天。”寻洛轻声纠正他。
一路上虽时常在驿站中歇息,可身边浩浩荡荡一群人,压根寻不出单独相处的机会。
只偶尔离得近时假作不注意碰一碰,也实在是没理由晚上要住在一块儿,况且各自也有许多事情要想。
因而一听寻洛这般说,庄九遥便眯起眼笑了个不停。
正是盛夏,太阳落得晚,因而每日里路也行得久些,通常都有充裕的时间找好歇息之处。
今儿许是走得慢,第一回错过了城镇,只得在野地里头驻扎。
扎好营地用了晚饭,日暮之后阿依又过来了。
此时庄九遥与寻洛正拿了纸笔在清点所带之物,还好马车宽敞,三人也不算拥挤。
她一上来坐了侧面,问:“殿下可好些了?”
寻洛看了庄九遥一眼,心道莫非他先前对阿依公主说的,确实是他有疯病这话?
庄九遥知他疑惑,不明显地瞥了他一眼,笑道:“还无甚感觉呢,等一会儿便要病发了,公主还是回自己车中得好。”
“无事,再稀罕那也是蛊毒,我见得可多了。”阿依笑笑,“等下指不定能帮上忙呢。”
庄九遥不动声色,笑了一下,又埋头,指点了几样物事与寻洛说着。阿依见他不理,也不生气,只托了腮在一旁看着。
车内挂在一角的灯笼极静,是这一小方天地里头唯一的光亮,等庄九遥说到无话了,下头已堆积了好些蛾子的尸体。
庄九遥伸了懒腰,看着公主,笑道:“公主,早些回去歇着吧。明儿个一早还要赶路呢,近了你家王城,可得打起精神来。”
“嗯!”阿依应了一声。
她正打算出去,庄宁儿将头伸了过来:“寻大哥,夜里王爷怕是要病发,我一个姑娘家不方便,又制不住他,劳你今儿守着王爷吧。”
寻洛点点头:“宁儿姑娘客气,王爷有需要,微臣自然要竭尽所能。”
阿依正往马车外钻去,也回头叮嘱了一句:“劳烦寻侍卫了。”
寻洛闻言笑笑,应了一声“是”。
待二人声音听不见了,庄九遥才瞧着一本正经的寻洛笑出了声,问:“本王忽地有些好奇,寻侍卫你从前的正经是真的正经,还是如同此时一般,是装得正经?”
寻洛瞄他一眼,斜起嘴角,竟显出了些难得的少年气:“反正再不正经跟殿下您比起来,那也是正经的。”
庄九遥啧了一声,拍拍他脸:“这么道貌岸然啊,本王喜欢。”
“你从前说不喜欢道貌岸然的方钦。”寻洛认真道。
庄九遥伸手捏住他下巴:“行了行了,我喜欢的是你还不成么?”
他说着缓缓凑过去,轻舔了一下他唇角,轻声道:“正经的不正经的,只要是你都喜欢。”
夜渐深了。
疼痛又开始翻腾,虫蚁噬心似的感受从胸口开始沸腾,疯狂地朝着四周席卷而去,神思却仍旧是清明的。
寻洛借着黯淡的灯笼光,瞧见庄九遥双手紧握成了拳,皮肉绷紧了,骨节便显得青白。
忽地便想起在障林中的那一夜。
他伸手灭了灯,将人揽住,轻声道:“若是受不了便咬我。”
话一出口,庄九遥果真攀上他脖子,又咬在他肩上。
极痛。
只不过再痛也抵不过他的万分之一就是了。
庄九遥时常咬他,寻洛觉得自己渐渐已能分得清他动作里的意味,发泄与索取,欢喜与痛苦,以及从前那回毒发时的迷茫,种种情绪皆十分清晰,但都跟此时不同。
此时他如同溺水的人,咬在他肩上便是抓住了唯一的一根浮木。
不知过了多久,四周悄无声息,只剩庄九遥时而急促时而低沉的呼吸声。
此时众人是驻扎在一片荒地上,不远处是一方密林,另一边则是草原,忽地便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
寻洛心虽吊在庄九遥身上,但异响发生时,他仍旧是第一时间察觉了。
劲风忽地便到了耳后,他揽着庄九遥斜斜一侧身,堪堪躲过一支流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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