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师的话一出口,在场人都一惊。方钦不由得盯了宋桥一眼,眼神还算平静。
明明是自己的晚辈,撞见他眼神,宋桥却蓦地生出一丝恐慌来,忙道:“不不,不可能的,夫人昨夜便病了,不可能出门的。”
吴天大怒:“宋桥,你这是狗急跳墙了么?除了你夫人一家的峨眉刺,江湖中还有哪门哪派的兵器杀了人要开朵花?”
“也不,不一定啊……”方四在旁轻声说。
吴天仰着声调“嗯”了一声,横眉立目看着他,方四瑟缩了一下不敢开口了。
宋桥像抓救命稻草似地指着方四,咬牙切齿地:“你!说!”
方四抬头看了方钦一眼,后者没什么表示。吴天气呼呼地瞪着他,方四一闭眼,不管不顾道:“小的是觉得吧,兵器虽然是独门兵器,也不排除有人偷了峨眉刺要陷害宋夫人的可能啊。”
宋桥一吸气,似乎这话已是盟主印证了他的无辜,也印证了的确有人别有用心,一下便急怒攻心起来,恶狠狠地瞪着吴天。
吴天气急败坏,指着他:“你瞧我做什么?啊?”又转向方四:“你他娘的什么意思?”
眼看着双方都有不罢休的意思,方钦突然道:“事情还未调查清楚,这样吧。宋掌门,委屈一下宋夫人,只能暂时不离开吴家了。您稍安勿躁,若夫人是清白的,方某定将还你们一个公道。”
又转向吴天:“师叔放心,不管是谁做的,我一定会揪出凶手来,为三师叔报仇。”
听完这话,宋桥一脸惨白,终于彻底剥下平时一派掌门的风度与理智。他目光恨恨地,如同跗骨之蛆,一个个掠过在场人的脸,而后转身离开了。
吴天也是怒不可遏,又碍于方钦的话不好发作,只狠狠瞪了方四一眼,着人扛了吴三娘的尸体,也告了辞。
方钦远远盯着吴三娘紧握的拳,看着前面的人越来越远,忽地笑了笑,轻声问:“峨眉刺呢?”
方四忙道:“少掌……盟主安心便是。天晴姑娘做事把稳,已将那峨眉刺送回宋夫人房中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这次平宁派被缠上,不会太好收拾。”
“什么盟主,这盟主之位不过是个摆设而已,有点本事的都有自己的打算,你见谁听过谁的话了么?”方钦笑,瞧了瞧那地上的血迹,“他们不与我硬争,难道就不无瞧不上的意思么?日后真成了盟主,到时再叫也不迟。”
他没想得到方四的回答,说完兀自拢了一下衣襟:“这天还真是凉下来了,回吧。”
寻洛平静地待在暂时落脚的客栈里。客栈仍旧是在城边上,不大,人也不多,只是干净。
吴家此时是个什么场景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作为刺客,他的任务只有杀人而已。
只是吴三娘眼角的那滴泪总是在他眼前晃,这还是第一回,他在刺杀任务里做了额外的事。
不一样了,大约是真正死过一回的原因,心境跟从前相比,已有了些微妙的差别。
即将天亮时窗框响了三下,寻洛开了门,没一会儿天晴闪了进来,他才知道了整个经过。
宋桥回到吴家,假作无意问宋夫人要了那峨眉刺,宋夫人不知发生了何事,便十分坦然给了他。他本想着不会有什么问题,可是好巧不巧,他就是发现了那峨眉刺的花纹沟槽中有未清理干净的血迹。
宋夫人辩无可辩,在他的诘问之下,怒气冲天地出了吴家,不知所踪。
找到后半夜,宋桥才在护城河边找到她,可惜已是一具尸体了。
似乎是不堪诬陷,饮剑自尽的。
她尸体发现的地方,离平宁派的一座山庄不远,当时吴天的夫人与老来才得的儿子正在里头。
被自己夫人的刚烈震住,也为自己冤枉了她而悔不当初的宋桥,念及自己那破败已是定局的上真派,在那一瞬间发了狂。
他提起自己的剑与夫人的峨眉刺杀入了山庄。
血流成河。
等方钦与吴天、吴水烟等人赶到之时,宋桥也不知所踪了。
天晴说至此处停下,寻洛沉默。而后二人略作收拾,一起出了城门。
天才麻麻亮时,二人已在金陵城边上等着了,就隐在一方铺着枯草的缓坡下头,能将整个荒野的情景清清楚楚收入眼底。
太阳刚刚露头之时,背对着光,宋桥脚步仓惶地出现了。
他正慌忙奔走着,跑到光影分界的地方,才瞧见那阴影里头正站着一个人,似乎是在等他的样子。
宋桥放慢了脚步。
寻洛微微皱了眉,瞧着那方的动静。
他视力极好,只见宋桥停在了离那人十步远的地方,握紧了手中的剑,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腮帮子微微鼓起,应当是咬紧了牙。
宋桥似乎是正愤恨紧张着,且又十分疑惑。
第19章 洛阳之花
初日很快升高了些,那阴影线往后退去,寻洛便看清了,立在那里的人,是方钦的心腹方四。
“来得挺快。”宋桥口气凉凉,“要抓我回去交差么?不过得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不是的。”方四往前走了两步,寻洛才看见他背着个包袱。
他将那包袱递给宋桥:“我是来给您送盘缠的。宋掌门您快走吧,要不到时候我家盟主和平宁派的人追过来,我也没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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