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等人开口,祁云忙道:“守言道长还在房中!”
火势已不可能阻止。庄九遥动作快,没等祁云指方向,已一脚踹开了中间偏左的门。寻洛将谧儿往庄宁儿那边一送,急急跟了上去。
庄九遥正要往里冲,火却轰一下到了眼前,他急急后退两步。寻洛心里一惊,见那火没碰着他松了一口气,庄宁儿大喊一声:“进不去了公子!”
见庄九遥不管不顾又要进去,祁云本想上前,寻洛却已一语不发地将庄九遥往后一扯,旋身冲进了火场。
火舌贪婪地舔舐着能够席卷的一切,噼里啪啦的声音顿时包围了耳朵。
寻洛弯腰眯眼,见那炕上有两个人。慌忙过去,看清了一个是几天前见过的守言,旁边睡着一脸是血的守音。
忙伸手一探守音鼻息,竟已身亡了。
一代女侠,最后死得如此草率。
他大惊,匆忙之中又去看守言,还活着。
好在力气还在,他扛起守言便要走,只可惜不能将守音道长尸体也带出去了。堪堪踏出一步,余光一瞥,却扫到守音手里紧握着什么东西。
他眉心一跳,忙回身去掰。守音手握得太紧,略耽搁了会儿才弄开。
是一枚小药丸。
没多加思考,他将药丸往怀里一揣,带着守言急忙往外。
刚要踏出房门,上头烈烈火风迎面而来,竟是掉下来的一截房梁,他猛地后退一步,后头也是一根着了的木头,再退便要让守言被烧着了。
眼见着那柱子就要撞向肩膀,电光火石之间他伸出左手一挡,那房梁柱子撞着他手臂掉下去,灼烧的痛感立马上了头。
被挡了路,他正考虑着要不要先将守言抛出去,前面却哗啦一声响,竟是有水泼下来,火柱立时冒起了黑烟。紧接着又是哗啦一声,火焰暂时降了下去,寻洛趁机纵身一跃,横抱着守言滚出了那房门。
他霍地抬头,原来是庄九遥和祁云一人一边,将平地边缘盛雨水的缸抬了起来。这会儿见他出来了,庄九遥手一松,那缸的重量差点将祁云也带到地上去。
再回头,整个小院子已是一片火海了。那点儿水只够给寻洛压矮面前三尺路上的火焰而已。
“守音道长没了,一刀穿过了心口。”寻洛咳嗽了两声,轻声道。
祁云是早知道的。他上了平地便见西面屋子已起了火,闯进房中时守音已死,宋桥正提刀要杀守言之时被他打断了。
火光冲天,燃烧的声音十分嘈杂,几人一时皆无言。只有谧儿一脸平静地望着那烈焰与残屋,不知害怕也不知悲伤。
可惜了,生前再传奇,最终结局也不过一抔灰烬。
“去看看道长。”庄九遥冲庄宁儿和祁云抬抬下巴,两个人应了,带着谧儿过去了。
庄九遥避开寻洛小臂扯了他一把,将带他到了空地边缘。
不远处便是火海,庄九遥与寻洛盘腿面对面坐着。其实寻洛也不知为何要与他对峙,只是见庄九遥面色不善又一语不发,自己也不知该开口说什么,便一直沉默着。
半晌,庄九遥脸上仍是严肃,一手抓起了他左臂。
他自小习惯了各种伤痛,并不觉得这点烫伤有多值得放在心上。庄九遥却不这么想。
他方才隔着烈焰亲眼看见的,那燃着的柱子擦到了他小臂,必然是烫得厉害。
窄袖不便,庄九遥摸出了寻洛怀里的柳叶短剑,将他袖角挑了个口子,而后又将剑塞回了他怀里。
顺着那口子撕开衣布,刺啦一声,露出里面红彤彤一片伤来,中间还燎了几颗小水泡。
寻洛没觉得有多痛,但庄九遥微凉的手指覆在伤口附近时,还是让他轻轻颤了一下。
他自嘲地勾了勾嘴角,他一个以杀人为业的天门刺客,竟也会救人了。不过他的确还有事没弄清楚,在那之前有理由让她们不死。
可惜了,迟了一步。
庄九遥拿过庄宁儿放在旁边的药箱,边动作边冷笑:“我竟不知寻少侠如此古道热肠,居然是个肯舍命救人的。”
见寻洛不说话,他像是气不过,学着庄宁儿的口气道:“你是赶着去喝了孟婆汤上奈何桥么?别着急,迟早有那么一天的。”
“我不去你便要去。”寻洛淡淡道。
庄九遥动作一怔,气笑了:“你以为你还是身手能抵得过守音道长的寻洛?你若是内力还在,你再进去十次八次我都不拦着。”
寻洛知道他担心,却不知他到底在别扭什么,只得继续沉默。
庄九遥一手还拿着给他擦过伤口四周的帕子,心里实在气不过,不自觉地伸出手指指着他,想教训他两句。可不指不要紧,这一指,本来还心情暴躁着,突然噗嗤一声笑了,指着寻洛笑得停不下来。
不远处祁云诧异,问庄宁儿:“宁儿姐姐,守音道长死了,寻大哥受伤了,庄大哥怎么还笑啊?”
庄宁儿一边放下给守言把过脉的手,一边头也不抬道:“别理他,他这里有毛病。”她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又抬头严肃地看向他:“他不坏,就是傻,所以要离他远点。
“哦。”祁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这方寻洛也是一脸莫名,转念已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大约是只病花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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