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九遥一言不发凑近,倾身过来压上了他嘴唇。
带着丝疯狂,夹杂了血腥味,上一次的温柔旖旎荡然无存。
庄九遥似乎是在发泄,偏偏又还极其隐忍,想要破坏的欲/望升腾旋转,却又怕他推开。
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太多了,压得人瞬间喘不过气来。
寻洛怔怔,头脑空白,尚未来得及去想自己该如何动作,庄九遥已狠狠在他下唇上咬了一口,而后放开他。
后退两步,转身就走。
风猛地带动树梢,这是片梧桐林,簌簌落木瞬时便纷纷扬扬,像是要掩盖整个世界。
一片枯叶搭上了寻洛肩膀,他轻轻捻起来,贴在自己沁出了血的唇边。恍然便觉得体味到了生命,那是一个迅疾又缓慢的消逝过程,清晰得让人瞧得见绿意一点点地抽离。
也许不经意之间,便要如这寒叶一般了。
前头的人走出老远又停下,站在原地等着他,没催促。他轻轻勾了一下嘴角,突然就觉得这样也挺好。
天门还未找上来,又或者找上来了还未出现在眼前,暂时不用背负自己的血和别人的泪,身边还有这个人陪。
没有比这更好的日子了。
他大步上前去,与庄九遥并肩走着,走向那条可以暂时洗净血迹的小溪。
第二日上路时,三个小的已不像前一天那般精神,一是山路陡峭,二是在野外睡不好,连庄宁儿都不怎么与庄九遥斗嘴了。
得了半日清静。
日渐高升,空气却仍旧是凉的。临近午时,一行人在路边歇息,庄宁儿发现庄九遥不知怎地,一直不住在瞅寻洛。
寻洛倒是面色如常,不知是习惯了因而不介意,还是根本没发现。
庄宁儿只在心里笑话庄九遥,越活越回头了,跟个十几岁的少年似的,喜欢便大大方方看嘛,这么偷着一眼一眼的,简直是老牛装嫩。
不理解,她家公子的浪荡风格,怎地一到寻洛面前就变了个样儿呢。
实在不理解。
几个人各有所想,谧儿看了寻洛片刻,突然脆生生说了句:“破了。”
“嗯?”庄宁儿低头瞧她,“谧儿在说什么呀?”
谧儿伸手碰碰自己的嘴唇,又指着寻洛:“大哥哥,受伤了。”
庄宁儿转头去瞧寻洛,果真看见他下唇角有个小口子,心里狠狠啧啧两声,看着庄九遥连连摇头,“不知羞不知羞”的话没出口,已直接出现在庄九遥脑子里了。
寻洛见她表情,突然道:“昨夜没睡好,迷迷糊糊间下巴砸自己膝盖上了,给磕了一下,还挺疼。”
他一向十分正经,哪怕此时分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甚至“疼”这么个字眼都说出来了,庄宁儿也对他毫不怀疑,只连忙道:“寻大哥没休息好?那咱们多歇一会儿吧。”
“不歇了,赶紧走,大男人一个,哪就那么娇气了?还要去赶南宫老爷子午后烧的茶呢。”庄九遥起身,戳戳庄宁儿额头,一脸严肃,“你说你,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紧紧地盯着个大男人做什么?还连人家嘴角都看清了。”
庄宁儿一巴掌挥开他手,哼了一声:“道貌岸然!”牵起谧儿抬脚便走。
祁云立在一旁,一脸的似懂非懂。庄九遥又推他一下:“走吧走吧,小孩子家家的,有些话别听!”祁云只好点点头。
二人再一次被落在后头,视线一撞又移开,移开又纠缠了回来。
庄九遥往前一步凑近寻洛,做了从天亮见到他就想做,却没找到机会做的事——伸出食指轻轻抚摸了一下他嘴唇上的伤口。
寻洛一僵,鬼使神差地抬手覆在他手背上,顿了一下。前面谧儿回头喊了一声,他顺势将他手拿了下来,放开时轻轻捏了捏他指尖,道:“走吧。”
“走吧。”庄九遥点点头。
这风雾山比云崖峰陡峭得多,好在没有岔路,一直顺着走便是了。
可那路却一直望不见顶端,让人不由得怀疑这路根本不会有尽头。庄宁儿于是低声嘟囔了一句:“公子,你真知道路?”
庄九遥悠悠道:“我不知道你知道?”
庄宁儿无言,连白眼都懒得翻了。幸好谧儿体力一向好,跟着这几个人竟一声苦也没叫过。
“这边。”庄九遥终于停脚,伸手指指右边的林子。
祁云挠挠头:“可是这边没路啊庄大哥。”
“有路。”庄九遥斩钉截铁,“你们瞧不见而已。”
寻洛问:“又是障林么?”
庄九遥摇摇头:“不算,里头没什么机关,只是不知情况的人永远也找不着百丈湖而已。”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庄九遥略有些得意地一笑:“小时候跟师父来过一回,偷偷记住了。”
“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庄宁儿怀疑地问,“就算阵法没变过样,你还能记得么?”
庄九遥眯起眼:“二十年前吧大概。”
众人无话可说,他又道:“胆小就承认胆小吧,毕竟是个小丫头。”
见庄宁儿一脸不忿,他笑了笑,又认真道:“除了小时候那一回,我只在武林大会上见过他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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