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安却说:“这世间哪有这么多一见倾心的事,都是日久生情的。”其实他心底也没底得很。
那天下午,吃过晚饭后,梁选照常去瀑布那边洗澡。
陆长安赶紧回房抱上弓箭,也跟了出去。
去到瀑布那边,梁选已经脱掉了上衣,正准备脱裤子呢,陆长安只得重重地咳了一声,他倒是愿意近距离看一下梁选的身子,但是现在是说正事的时候,旁的还是先放下吧。
梁选回过头,见是陆长安,忙又将上衣穿了回去。
“……”陆长安翻了个大白眼。
陆长安抱着布包走上前:“看把你给紧张的,哼。”
梁选沉默了一下,然后扯开话题,道:“有什么事吗?”往常陆长安都不会来瀑布这边洗澡的。
陆长安坐到石头上,得意地仰了仰小下巴:“我给你买了一个礼物。”
梁选心里有点惊讶,不明所以地说:“为何突然给我买东西?”
陆长安将布包递给他,见他没动作,便催道:“赶紧拿呀,好重的。”
梁选只得接了过来,在陆长安的示意下拆开布包:“!!!”
陆长安挑着眉道:“你箭术那么好,那把粗糙的木弓实在配不上你。”
梁选垂着眼皮,手指在牛角弓上轻轻地珍重地慢慢摩挲,然而心里却并不见如何喜悦。
该来的还是来了,他想,在这里避世已久,可能也到了自己该离开的日子了。
“多谢。”
陆长安抠了抠屁股下面的石头,心里有点紧张地试探道:“诺,那你以后就好好练习箭术,石窝山多野物,以后就方便你打猎了。”
梁选抬头看着他,嘴角微动,面上表情却逐渐坚毅起来,似乎下定了决心。
陆长安心里一慌,伸手就扯住了梁选的衣袖,慌张地抢先说:“以,以后你也教我学射箭好不好?”语气中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一点哀求的味道。
陆长安拼命想抓住一点什么,即便心里已经慢慢地痛了起来,陆长安眼角微红,捉着梁选衣袖的指尖微微发抖。
没有将梁选带回家之前,他平时读书进学,闲来画画挣钱、观摩秘籍,明明他自己一个人也过得很好的。
但是与梁选朝夕相处两个多月,被这人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包容着,虽然自己也常常被他气得脑袋冒烟,然而气过之后,再回想起来却又觉得每一个细节似乎都揉满了蜜意……
所以,梁选,你真的要走吗?
梁选闭了闭眼睛,强迫自己不去看陆长安的脸,他沉声道:“多谢陆老爷这段日子的照顾。”
陆长安的手像被烫着了一般,迅速缩回来。
梁选轻轻地说:“对不起。”
陆长安的怒火瞬间被这一句话挑起来了。
陆长安猛地站起来,胸膛剧烈起伏,他难以置信地说:“好,好,好!”他两眼喷火地瞪着梁选:“既然这样,你到底是什么人?”
梁选微侧过脸去,沉默不语。
陆长安指尖抽痛,面上却冷冷笑道:“你不说我也能猜个八九分,”他尖锐地说:“你其实跟关行三并不止灾民施粥那一次的缘分吧?”
梁选瞳孔微缩,脸转过来,沉沉地看着陆长安。
陆长安却丝毫不动摇,他努力压住眼眶里的热意,继续说:“你生性谨慎,防备心强,我五月中带你回来,现在都快七月中了,朝夕相处的,我尚且对你的事几乎一无所知。”他对自己这么防备,其实早就应该料到今日之事不是吗,陆长安心痛如绞地喘了一口气:“但那日在龙行山,你却轻易放下了戒心,将关行三救了回来。”
陆长安眼内带着泪光,嗤道:“那关行三,事前还勒令李小福不准报官,他这分明不仅仅是遭人暗算那般简单,他如此戒备,为何后来会这般放心,将命交到你手上?”
梁选垂着头,看着水中倒映着的陆长安,说:“你很聪明。”
陆长安缓缓坐回到石头上,弓着身体将胸膛用力地抵在膝盖上,发了狠地撞了几下,才说:“是啊,其实我早就觉察到你的异样了。”他自嘲道:“一道刀伤而已,治好你不比你伤着干不了活要值吗,这点账,老龟公就算再吝啬,也断不会算错的,这只能说明,老龟公知道你有腿伤,但却不知道是刀伤。你识文懂医,凭这一身的本事,就算不想赎身出去,但在南风馆也断不会只混得一个下等龟奴。”
他继续说:“再有,自从你伤好了,就开始锻炼身体,这本无可厚非,但我瞧你那模样,分明是蓄势待发,准备着要去干大事一般郑重又用心。更不要说,现在你又露了这一手的好箭术。”
陆长安两眼放空,眼角还是滑下了泪水,他抖着声音说:“我本以为,在山上好好地过日子,时日久了,慢慢地你可能就会想定下来算了,想不到还是留不住你。”
梁选心里酸涩难忍,他咬了一下舌尖,才道:“是我欠了你天大的恩情。”
陆长安将眼内的泪光眨回去,抬头看他:“之前我去城里回来,路上撞见一个衙差,他说衙门正在通缉一个左耳有缺角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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