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云暖觉得姜山保可能把自己当成寄托之类的。
这让他有点愁,石云暖其实是个控制欲极强的人,谋定而后动,情报收集够了再说其他,但姜山保是个例外,他再多的手段,这人总能划一个完美的圆,回到原来的轨迹。
这是石云暖绝对不允许的。
但他神智还清醒,所以他没有做更多,石云暖忽然想,其实自己还是疯了吧。
其实他已经忘了是谁说的这句话,他怎么可能记得呢,但那人模糊的脸庞和带着扭曲恨意的话他其实还记得。
当时他嗤之以鼻,但如今他不得不承认,也许对方是对吧。
他是如此的恐惧,以至于不择手段。
早知道就不杀了他,石云暖面无表情地想。
姜燧抖了抖,重新绷紧身子:“就是这样。”
石云暖敲敲桌子:“不改了?”
“不改了!”
石云暖一点也没有欺负小孩子的自觉,毫不留情地指出来姜燧的错误:“要是你父皇像你这样子做,他屁股都坐不稳。”
这太子太傅别出心裁,问姜山保要了些旧奏折,学完字背完经史就讲奏折。
姜山保听说了,颇有兴趣的要来旁听,被石云暖冷嘲热讽推回了书房。
其实要姜山保看来,现在就教姜燧这些,未免早了点,但石云暖解释,姜燧遭逢宫变,和平常幼子不同,与其让那些诡计成为心里的刺,倒不如直接把国计民生掰开揉碎了讲,引导他走向正路,用合适的手段解决问题。
姜山保想了想,好像很有道理,遂从之。
他对石云暖如此放心,竟然忘了一件事,石云暖是臣,不管忠直曲奸,他都是没当过皇帝的,怎么教姜燧帝王策,他能教出来合格的帝王吗?
六月末,姜山保设河清府,府卫自称河清卫,行密探之事。
他终于有了所谓的帝王威严,那种冷酷而且高高在上的气质,但恐怕除了石云暖,没有人觉得这是好事。
令人战战兢兢的明君和如沐春风的仁君,大家似乎还是更喜欢后一个一点。
七月初,一封密折放在了姜山保桌子上。
第21章
明明是夏天,姜山保心里却生出丝丝寒意,他心里有无数思绪,最后他烧了折子。
幸好这时候没人看见他脸色,皇帝神色莫名,轻轻说了声:“孤家寡人。”
他念的很慢,神色里满是嘲弄。
德定六年的秋天,是个好时候。
这年风调雨顺,百姓说是帝王仁德,上天眷顾,就连午门前也干干净净,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夏天的时候,姜山保终于彻底掌握了全国,他借蜀州事,北上南下驯服了诸侯们,在他全国乱跑的时候,朝中号称太子监国。
姜山保没有立丞相,不是不想,是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瓶间案涉及太广,剩下的人他又看不上眼,石云暖又不愿意出来,他就耍赖,说是太子监国,其实处理常务的是姜燧背后的石云暖。
因此朝中戏称石云暖小内相。
内相本是对揽权的大太监敬称,石云暖虽然住在宫中,但却是个完全的男子,这称呼多少带上了嘲讽,石云暖却置之不理,每天就安安心心的处理事务和教导姜燧。
政务他是处理惯了的,就算是姜山保也得承认他做的非常漂亮,反而是教导姜燧颇让石云暖犯难。
他不知道该怎么教导。
怎么样才能教导出来一个适合帝国的继承人真是让人犯愁,但姜山保拉着他的手问他:“那石卿找一个更好的人选?”
石云暖闭嘴了,只是说:“陛下早开科举。”
姜山保含笑答应。
姜山保不提前阵子的事,石云暖也只当姜山保那天是晕了头,但捂起耳朵拖延只能骗骗自己,两个人都知道那根线绷得越来越紧了。
姜山保还在观察,他需要更了解石云暖的态度,皇帝内心其实并不认为石云暖最后会拒绝,他如此理所当然的,在一切之前就定好了结局。
他顺风顺水的太久了。
直到那封奏折。
姜山保知道,这件事不会再有人提起,但一切都如此荒谬,三娘子横剑在他面前,说将军回去吧是多少年前的事?他怎么会没有想到老国君那奇怪的态度呢?
可笑的是他自己无意中横插一脚,做了恶人。
三娘子少年时也曾与某少年公子相互好感,谁也没想到她会被老国君嫁给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姜山保。老国君看来,那点儿女情长根本不算事,之后好好过日子就好,但他没想到的是自家女儿完全看不上姜山保。
奏折中写到,那个少年公子后来跟随了大女婿,恐怕早就葬身火海,然而这已经没关系了,就连三娘子都已经去了,这些还有什么意思?
可他还是茫然,他长这么大,终于开始怀疑,我究竟有过恋慕之情吗?他又想到了石云暖,迷雾一样的石云暖,他忽然意识到感情不是战争也不是他的奏折,他们之间,有太多不知道的事情了。
这年的秋天,姜山保回京的时候,石云暖没有出去接他,姜山保看着这富丽皇城,内心满是思绪。
孤家寡人,这个位置没有人能陪着他。
第22章
姜山保终于决定去查一查石云暖。
52书库推荐浏览: 匿名青花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