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旷面色不变,反手抽刀,又一刀紧随其后。孟连山恨声道:“你父母自己作孽,如今倒来害我……”
韩旷闻若未闻,脚下步法严正,前进后退,倏忽来去,竟然有了几许分花拂柳步中的出其不意之感。
宁舒双手在袖中默默攥紧,嘴上却一刻不停,只引那张蔚接连不断地讲述内力反噬的恶果。也不知过了多久,段辰终于带着几个华山弟子回来了。
那人走到枯云和万江河身边,将手中包袱打开,里面林林总总的,装着不少细碎东西。枯云看了一阵,终于在见到一柄拂尘时骤然色变。他咬牙道:“孟连山……好啊,好……原来我师弟,竟是命丧你手……”
他冲台上暴喝一声:“孟连山!你瞧这是什么!”
说着将那包袱一抖。林林总总的东西都落在了台上。
段辰见众人不解,将密室之事简单说了。又提到:“后山有一洞窟,被烈火焚烧过。不过我们还是拣出了些东西……”说着将手中另一个包袱打开,里头是些未曾烧尽的骸骨。
韩旷跃后数步,冷冷地望着孟连山。
孟连山眼白已全部变红,见了台上的东西,神色惊怒欲狂:“是谁!是谁……要加害于我!”
万江河怒喝道:“你藏得够深,到了这种时候,竟然还想狡辩。证据全都在此,我看你还是先歇一歇,把事情说明白得好。”
唐门一个长老检查着包袱里的药瓶,神色越发凝重:“我记得君山老掌门是死前数年,人渐渐变得有些糊涂。当时还以为,是年老所致。如今想来,他年纪并不甚大,不至于就糊涂了。这药……倒有一瓶是致人神智不清的慢性毒药。还有这化生水……本是邪道中用于杀人灭口的东西,怎么也在此处……”他抬起头:“孟掌门,这许多事,你总得给大家一个合理的解释吧。”
孟连山哈哈大笑:“你们见不得我有如今的声势,想要置我于死地,那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段辰神色厌恶,身边一个弟子将捆成粽子的一个君山弟子推了出来。那弟子鼻青脸肿,含混哭道:“这委实不关我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个守门的……”
段辰厉声道:“他半夜让哑仆从楼里拖尸首出去,你也不知道?你们从洞庭沿岸劫掠平民女子,你也不知道?我劝你还是速速说了,免得等下还有苦头要吃!”
孟连山咬牙道:“罢了,我说便是。”
众人鸦雀无声,待他开口,没想到他反身往后山方向跃去。
他轻功如风,这一下如同纸鸢飞起,眨眼就在十数丈之外了。没想到韩旷紧追不舍。孟连山回身便砍,韩旷侧身闪避。哪知道这不过一招虚晃,转瞬那人又奔了十数丈,眼看着竟要在众目睽睽下逃走。
韩旷却忽然停下脚步。
身后众人急道:”还不快追!“
韩旷一言不发,将刀转为反手,高高举起,暴喝一声,掷了出去。
原本沉重的虞渊如一支轻捷羽剑般平平飞出,不偏不倚,正中孟连山后心。
那人顿时扑倒在地。
韩旷飞身上前,踩在那人肩上,将刀抽出,把人踢翻过来。
孟连山嘴角带血,脸上挂着狞笑:”归……归阳是残经,孤阳……不……不生。谁练了,手上都要沾血。你……你也练了……也……也杀了不少人吧?”
韩旷冷冷道:“你错了。”
孟连山大笑:“那么你就是个傻子……早晚,早晚要内力反噬,生不如死……”他面容诡异:“你也快要,穷途末路了。”
韩旷却一笑:“我不会。”言罢盯紧孟连山的眼睛,低声道:“杀人偿命。”
说完手起刀落,一刀斩下了孟连山的头颅。
台下喧声如沸。所有人都向那处涌去。
韩旷也不知花了多久才从枯云那里脱身,他跃回台上,四下张望,只是没瞧见宁舒。
找了许久,单望见段辰站在树下发愣。叶红菱托腮坐在一只石桌旁,不知在思量什么。他急急奔过去,一把将段辰拽住:“他人呢?”
段辰抬起头,神色孤寂:“我不知道。”望见韩旷神色,语声怅然:“原来你也不知道么?”
韩旷茫然放开人,极目远眺,只见天高水阔,秋色渺远。
浩淼烟波,望之无际,那里还有那个人的影子?
第50章 尾声
红袖织绫夸柿蒂,青旗沽酒趁梨花。
四月初一,梨花如云,余杭十三酒坊煮酒开坛。各坊以匹布书坊名并酒名,以长竿悬之,挂坊门之外。又设高台彩阁,请百戏艺人助势。一时间吞刀,吐火,飞人,舞乐,诸般杂艺应有尽有,好生热闹。
坊前车马如流,闲客簇拥。鼓乐声中,夹杂着争尝新酒的吆喝声。简直称得上累足胼肩,人山人海了。
宁舒坐在酒库对面的石麒麟上,引颈而望,十分犯愁。照着这个架势,莫说尝到十三家的新酿,就是一家,也是沾不到嘴的。他空等了一个多时辰,对面等着买开坛酒的人只是越积越多。他被一片喧嚣弄得头晕,只得垂头丧气地爬下来,回医馆里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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