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到现在才有体会,”风长林自嘲地笑了笑,“不过,倘若我的平安喜乐能分给你一些,让你的烦恼少一些,我也会觉得开心。”
“我也算是你的身边人吗?”
“当然。”
曲鸿心中一软,迟疑地接过他的礼物,却更加不敢看他:“即便你如此诱惑我,我也不会当你的师弟。”
风长林笑道:“不当就不当吧。”
“我也没有什么可以送给你。”
“我并不是为了收受回礼。”
曲鸿想了一会儿,道:“先前我有诸多事瞒着你,但方才的话绝非戏言,你若有什么想问的,都可以问我,我一定知无不答,就当是莺歌楼那次的赔礼了。”
这下轮到风长林怔住了,半晌没有回答,曲鸿只觉得一阵尴尬,脸上发烫,催促道:“问吧,不用顾虑。”
风长林左顾右盼,思虑许久,终于道:“……那你还冷不冷,饿不饿?”
曲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就问这个?”
“你非得让我问,我只能……”
曲鸿又好气又好笑:“林哥,你真是个傻子。我若是答冷呢,你还乐意给我抱着取暖么?”
他坦然道:“你若是喜欢,那我自然乐意。”想了想,又补充道:“我知道你没有娘亲,义父也跟你不算亲近,若是想要有个哥哥,也在情理之中……”
“你拿我当小孩子哄吗?”
“那倒不会,不过,你是我的鸿弟。”
曲鸿心底实有不甘,但风长林竟已转向他,微微张开双臂,他只觉得熟悉的温度夹在习习凉风里,实在难以抗拒,索性向前迎了一步,将头埋进对方的肩窝里,手臂环抱过身体两侧,在背后虚虚一叠。
没一会儿,背后便传来一个飞扬跋扈的声音:“喂,大懒猫,快放开我师哥!”
他赶忙抽身,头也不回地驳道:“说谁是大懒猫!”
“当然说你啊,”程若兰已经来到面前,身后还跟着一个亦步亦趋的乐诚,“小时候我家里养过猫,都像你这幅样子,起先摆着一张臭脸,可是一旦被驯服,就天天蜷在主人怀里,一点出息也没有。”
“……”曲鸿脸上发烫,心里发虚,竟想不出如何反驳。
程若兰已经大步流星地来到风长林面前,夸张地展开双臂:“师兄,我也要抱!”
风长林被她吓到,退了一步,连连摆手:“你是女孩子家,我不能随便抱你的。”
她的眼波一转,转向身后的人:“啧,这一路骑马的时候,诚儿一直抱着我的腰呢。”
乐诚也被她吓了一跳,使劲摇头:“那,那是因为你受伤了。”
程若兰翻了个白眼:“原来大师哥嫌弃我,诚儿也嫌弃我,唉,我好命苦啊,天天在外颠簸,受了伤还要被同门兄弟嫌弃。”
乐诚忙道:“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向师兄投去求助的目光,见师兄也是一脸窘迫,转而看向曲鸿。
曲鸿已经回过神,一只胳膊搭在风长林的肩上,一边他身上靠,一边炫耀道:“好啦,程大小姐,你的大师哥往后就是我的了,你再怎么闹也抢不回去的。”
“真不害臊,谁要跟你抢。”程若兰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曲鸿也终于没有躲。
这是临安之后,两人第一次四目相对,谁也没有多作解释,但心里悬着的石头各自放了下来。
风长林也松了口气。他觉得曲鸿和师妹在某些方面的确有些相像。对于两个骄傲的人来说,这样讲和的方式再好不过。
☆、轻剑快马(三)
四人沿着溪边走了一段,周遭没有旁人,只有莹莹的光斑绕着他们飞来飞去。
程若兰走在最前面,低头扑了一会儿萤火虫,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关于上次的事,我还有话没说完。”
三个人都停下来,等她继续说下去。
程若兰道:“师父虽然不允,可我一直在暗中调查摘星楼的事。倒不是为了复仇,只是他们为害武林,滥杀无辜,搅乱江湖秩序,我实在无法置之不理。”
风长林心道,原来师妹这些年看似无忧无虑,心里竟也背着沉重的担子,原来她比自己想象中要坚强得多。不由得宽慰道:“实在辛苦你了。”
程若兰被夸得开心,莞尔一笑,接着道:“有一件事我越是调查,越是想不明白,哪怕摘星楼本领再高,倘若真的谋害人命,无恶不作,就算武林正道不去讨伐他们,朝廷也不该坐视不理才对。不然的话,万一哪天有人花大价钱雇他们刺杀皇帝老儿,可该如何是好。”
乐诚被她吓得抖了一抖:“师姐,这话可不能乱说……”
程若兰辩道:“我没有乱说,我的亲生爹娘是因为与官府作对,才被谋害的。”
曲鸿赞同她道:“话虽然直白了些,道理是没错的。武林与朝廷向来两不相扰,各守各的规矩。武林门派之间的争斗,无论进行得多么惨烈,也断然不会波及朝政,朝廷才对其放任自流,从不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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