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宛一想觉得也合情理。
别人误会郁赦,郁王心里该清楚的,郁赦无论表现的多暴戾,他并不会真的穷凶极恶的去随便杀人。
郁赦轻声道:“让他折腾吧,这不很好吗?”
钟宛失笑,“你这是借郁王的手替我们家翻案吗?”
郁赦漫不经心的一笑。
钟宛想了下,放下了心,“那下面你的日子大概会好过很多。”
郁赦挑眉,“怎么说?”
“郁王若存着这个心思,那必然要收敛锋芒,暗中筹谋了。”钟宛道,“装安分了,自然不能再同你针锋相对了,总要做出点输家的姿态来。”
钟宛所料不错,接下来的半月里,郁王面上收敛锋芒,被崇安帝明着暗着申斥了几次都老老实实的受着了,没给自己解释半分,不管是宣琼的事还是其他的琐碎政事,只要是问责,郁王就应着,还应的很诚恳,请罪的折子一封接一封递上来,身段放的越来越低,似乎是真的服气了,忍下了崇安帝认回郁赦的事,不敢再有半句怨言。
另一边,郁王在暗中发力,当年的事本就是他和崇安帝合谋的,他当日就留了一手,除了伺候小钟妃的宫人,类似的人证物证还有许多,这种事他做起来比任何人都方便。
崇安帝有没有被迷惑住不清楚,郁赦和钟宛是万万不会信了他的,钟宛使坏,授意郁赦借助内阁之便,多给郁王找点麻烦。
反正他要装认怂,这会儿不欺负他什么时候欺负?
郁赦深以为然。
自这日起,除了认真给郁王找麻烦,钟宛还多了一件事:每日去接郁赦回府。
风雨不改,乐此不疲。
郁赦同他说过几次,不用他辛苦,钟宛没听。
两人之前有次聊起一起读书时的事,郁赦无意说过,忌恨宣瑞好命,每日和钟宛形影不离。
钟宛心里明白,郁赦不是忌妒宣瑞,他只是还在意难平。
意难平少小同窗时没能早早熟识,没能青梅竹马一同长大。
钟宛也很不甘心,十几岁那会儿要是就在一处了,暗暗在史老太傅眼皮下传递情书,偷偷在没人的地方亲昵一下,那多带劲儿。
过去的总归都过去了,钟宛现在尽力想补偿彼此。
这天他照例去接郁赦,马车刚一停稳,马车外一个小太监一溜小跑追了上来。
这是每日跟着郁赦入宫的太监,见钟宛来了忙上前请安,道,“少爷,世子说了,今日内阁事多,怕是要忙到晚上去了,让您先回府。”
每日呈递上来的公文内阁是要都处理后才能散了的,事多的时候确实先走不开,钟宛点点头,“行,你去吧。”
小太监话传到了就回去了,钟宛并没走。
回府也没什么事,不如在宫门口等。
天气越来越暖和了,暮色时分也不冷,钟宛下了马车,倚着马车眯着眼,不一会儿,一个送人出宫的老太监几步走了过来给钟宛请安。
钟宛笑道,“不敢,公公这是做什么了?”
“过来办差,可巧看见钟少爷了。”问清楚钟宛的来意后老太监笑道,“钟少爷又不是别人,要等去内阁等也行的,正巧老奴一会儿要去内阁给郁小王爷送皇上赏赐的茶点,少爷跟我一同过去?”
钟宛犹豫,老太监一心去跟郁赦卖好,低声道,“少爷只说是府里给郁小王爷送东西来的就行了。”
钟宛确实想看看郁赦平日办公的样子,一笑,“多谢公公了。”
老太监殷勤的带着钟宛去了。
内阁重地,要进去也没那么容易,老太监将人带到后,恭敬道:“里面大人们应该在用晚膳呢,少爷在这稍站一下,老奴去跟小王爷通报一声。”
钟宛点头,规规矩矩的站在门厅里。
钟宛抬眸看看四周,浅浅的笑了下。
不懂事的时候,崇安帝问他要不要做天子秘书,他曾放下厥词,让崇安帝等一个大比之年。
到底成了一纸空谈了。
钟宛没能进内阁,其实还是挺好奇的。
他站在门厅里,里间有什么动静,钟宛听得一清二楚。
有些许杯盏声,还有小太监整理书折的沙沙声。
钟宛不知郁赦何时会出来,屏息一听……
里间屋子里,众人赶着吃晚膳,等着快点吃过了接着忙。
老阁臣们没少年人的好饭量,仓促着吃不下几口东西,应付了几口就算了,等其他人时,看着送上来的膳食闲聊了几句。
一个阁老叹气道,“这两年心口总犯不舒服,太医说要少沾荤腥,屋里人管得严,不让碰了,这些菜,只能看不能吃了。”
另一个大人被触动了心事,“是,这两年太医让戒酒,原本是戒不掉的,也是让家里夫人管住了。”
孙阁老也跟着笑了一声,“贱内近日不知听说了什么,不让在菜里放姜了,说老骨头受不起,也没再碰过了。”
坐在一旁静静用膳的郁赦抬头看了闲聊的两位大人一眼,隐隐有点羡慕。
但他身体康健,并没什么忌口的东西,钟宛也不曾管束过他吃什么的事,故而不太好参与进这个话题。
可既是聊屋里人的事,他又很想说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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