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从心现在不太好糊弄了,钟宛想了下叹气,“罢了,同你说实话吧。”
宣从心瞬间坐直了身子。
钟宛豁出脸皮,认真道,“子宥昨天有点事得罪了我,想讨好讨好你们,嗯……你知道,他就这样,没头没脑的,自作聪明。”
钟宛说的暧昧,宣从心尴尬的点了点头。
“得罪……”宣从心犹豫了下还是问道,“怎么得罪?是不是……”
宣从心有点紧张的追问:“是不是郁小王爷要议亲?”
钟宛失笑,“你想到哪儿去了。”
宣从心道,“不是就好,不过……”
宣从心忧心忡忡,“我昨天就想问,但没太好意思,郁小王爷他不成亲的吗?”
钟宛结巴,“不、不啊。”
“我不太清楚现在朝中是什么局势,全是听说,听说皇帝认回郁小王爷,还很倚重他,外面都说是有立他为储的意思。”宣从心问道,“他将来要真的做了皇帝,怎么可能没有后宫呢?到时候……你要如何?”
钟宛想了想,一笑,“我还真没想过这个。”
钟宛不是安慰宣从心,他是真的没想过。
回京之后,特别是同郁赦在一处以后,一件事挤着一件事的来,好像被人催着赶着奔命一般,能保住小命就不错了,哪还有那个功夫想以后的事?
而且郁赦虽未说过什么,但不知为何,钟宛就是觉得,他同郁赦之间,不会有这种麻烦。
宣从心皱眉,“为什么不想?我还没听说过哪个皇帝能不要后宫的,宗亲们能答应吗?朝臣们会不管吗?”
钟宛失笑,“我都没发愁过,你倒是替我想的周到。”
宣从心面色不佳,“那你当我是杞人忧天吧……我倒是信了郁小王爷待你是真心的,但以后日子还长,谁知道会怎么样,你也不打算打算。”
钟宛一心只想让他俩快点出京,敷衍道,“行,我打算我打算,你快去看看,有什么要带着的,别落下了。”
宣从心怏怏不乐的去了。
钟宛不住催促着,过了晌后总算把两人送上了车,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钟宛看着远去的车驾,一边彻底放下了心,一边看着天边的乌云,突然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迫感。
等双胞胎再回京时,京中应该已经尘埃落定了。
钟宛方才出府时听家将们说才知道,郁赦早叮嘱了随行的家将,来日若一切顺利,那马上将双胞胎接回京中受封。
若有万一,无论郁赦和自己落个什么下场,家将们也不必回来,直接带着双胞胎出庄逃命,山高水远,有多远走多远,隐姓埋名,哪里都可安家,永远不要再回京。
跟着钟宛的家将小心的瞥了钟宛一眼,揣摩着钟宛的心思,沉声道,“少爷别想太多,来日未定,不一定就走到了那一步!世子只是怕连累孩子,提前做个最坏的打算而已。”
钟宛看着远处,自言自语道,“若有万一,刚才……就是我同这俩孩子的最后一面了。”
宣从心太聪明,钟宛一句贴心的话也不敢说,心中有万千不放心也不敢多叮嘱,生怕惹她怀疑,现在想想,又有点怅然。
钟宛自嘲一笑,“突然后悔了。”
家将心头一酸,粗笨的劝慰道,“少爷别瞎想!后悔……后悔什么?有什么要说的,或有什么要捎给他们的,少爷吩咐我,我去办!”
“后悔我太心软了。”钟宛懊悔,“该把先生送去的!要真回不来了,没先生管教,宣瑜不美死了?他回头真的大字不识一个,我真是没脸见王爷王妃了!”
家将:“……”
家将吃力的安慰,“先生年纪也不小了,就别跟着天涯海角的奔波了,先生也不容易。”
钟宛点头,“可也是,罢了。”
家将看着钟宛满不在乎的样子,实在安慰不下去了,将钟宛扶上车后勉强道,“还有就是银钱上少爷也不用担心,除了他们带去的那些,世子还特意让随行的心腹带了不少现银,总之……总之什么也短不了的。”
钟宛心中一软,笑了下,又有点心疼郁赦。
殚精竭虑的跟这些穷凶极恶的人明争暗斗就算了,还要分心料理这种小事。
这人整天在内阁临渊履冰,不知有多辛苦。
临渊履冰的郁子宥,这会儿在内阁其实一点也不辛苦。
郁赦今天早起后神思清明,心情好的不得了。
下了朝,郁赦同郁幕诚走了个对脸,他甚至还对郁幕诚笑了下。
将郁幕诚吓的不轻。
一上午了,郁赦一份折子也没看下去。
他脑子里全是昨晚的事。
琐碎一些小事他确实记不太清了,但有关钟宛的他都记得。
每个细节都记得。
几个月前,托太医根治钟宛的病时,郁赦问过太医,他这病还能不能好。
这话冯管家以前也问过,太医当时说脑子里的事,没法打包票,只能长年累月的安静修养试试。
可那次太医又说,最康健的年纪里,有些病疾身子自己本身就会慢慢修复,他又许久不曾吃过药了,体内毒素一日比一日少,逐渐转好也很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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