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宛忍着目眩,写:也许郁赦生来不爱哭?他不是早产的吗?早生的婴儿体弱,可能哭不出什么声音来……
林思摇头:那也不对,若真是体弱的哭都哭不出,那太医们应当忙乱非常,毕竟这是长公主和郁王爷的嫡长子,但太后派来的人进进出出,也没看出他们有多急切,甚至听说,伺候长公主的嬷嬷传话,长公主产后怕见光又不能被风吹,所以根本就没什么人进过产房。
钟宛深吸了一口气,写:那是何时才听到哭声的?
钟宛抬头看着林思,怀揣着几分希望,问道:“四月?”
顺产应该是在四月,或是记录有异呢。
林思摇头。
钟宛写:五月?
林思继续摇头。
钟宛指尖微微发抖:六月?
林思比划:长公主一直在皇陵别庄将养到了七月,那会儿,原本伺候的仆役已换了几轮,就连世世代代子孙交替的守陵人都被换了泰半,五殿下找到的这个粗实仆役就是在这个时候被换走的,他走的当日,终于在皇陵别庄听到了一声啼哭。
林思拭去额间汗珠,打手语:当日,正是七月十五。
钟宛把手里的毛笔放下了。
安国长公主在头年六月被诊出了喜脉,隔年七月十五孩子才出来……这无论如何不是她的了。
七月十五……鬼节,最差的日子。
林思打手语:那仆役走后,没隔几日就听人说,皇陵别庄的管事在寻奶妈。
林思又道:又过了两三天,安国长公主带着小世子回京了。
钟宛面色沉寂,飞快写道:回来时有没有带着什么不能见风的人?安国公主身边有没有什么身份特殊的人?回京后,长公主有没有安排什么人去庄子上养着?
林思摇头:没有,什么也没有,长公主带回来的人,各个有名有姓,没任何特殊之处。
钟宛咬牙。
那个女人,显然在产下郁赦当日就被处理了。
林思比划:两种可能,郁小王爷的生母身份极其低微,长公主无可顾虑,不想以后麻烦,所以轻松轻松的就处理了她,又或者是……
钟宛心道还有一种可能,“她”的身份不能见光。
世人只要看到“她”,就能知晓更多秘辛。
这人是谁?
钟宛现在来不及想这个,他看向林思,正色写道:有没有可能,把那份脉案从宣琼那偷出来?
只要毁了那份脉案,这桩旧事就能判成糊涂账。
生辰可以记错,长公主可以忘了,只要不能证明安国长公主是在六月怀孕就好。
一怀一生,只要把一边的铁证毁了,他们就永远查不清楚。
林思为难的看着钟宛。
钟宛苦笑,自己糊涂了。
这么要紧的东西,宣琼不会轻易让人拿了去,且就算通过林思真的将那脉案偷出来,自然也就落在了宣璟手里。
在他们两个谁手里,其实都是一样的。
宣琼想当太子,宣璟就不想吗?
崇安帝对郁赦的偏爱早就引的旁人起疑了,四皇子和五皇子针锋相对之余,会不会暗暗揣测,自己这番争斗是在为他人做嫁衣裳?
万一郁赦的生父是崇安帝呢?
万一将来山陵崩,崇安帝在临终前一纸诏书,表明了郁赦的身世呢?
那这些年的明争暗斗,不就成了笑话?
若郁赦真是崇安帝的私生之子,一旦宣璟宣琼查清真相,恼羞之际,第一个就要除掉他。
钟宛咬牙,“他这个处境……”
林思知晓钟宛心事,劝道:如今只确定了郁小王爷非安国长公主所生,但他生父是谁尚不得知,不能判定什么,他们还不敢轻易动手,且……
林思想到了一种可能,比划:没准,将来皇帝驾崩,真就是郁小王爷他……
林思指了指天,意思不言而喻。
钟宛头疼欲裂,“你忘了郁王爷?”
林思一时没反应过来。
钟宛拿起毛笔,飞快道:郁王爷是宣琼的亲舅舅!一个旁人的儿子,一个自己亲外甥,你若是他,你扶持谁?!
林思不比钟宛通透,想了片刻,心里咯噔一声。
林思迟疑了下,不确定道:主人是说,郁王爷这些年其实是……
钟宛疲惫不已:“我不知道……”
钟宛看着跳动的烛火,淡淡道:“我只知道,世人无利不起早。”
林思只得勉强劝慰:一切还都是猜测。
“真让这群人查出什么来,就都晚了。”
钟宛将书案上的纸张尽数丢进炭盆里,火苗舔了上来,轰的窜起了尺来高。
钟宛道:“万寿节后,你随几个孩子回黔安,我留在京中。”
第13章 我要是想缠他,他躲不开的。
林思忙摇头:你多年来耗尽心血,好不容易要摆脱京中是非了,现在又跳回来做什么?
林思目光复杂的看着钟宛,神情焦急,急切抬手往正房方向指了指,掌心向下画了一个圈,向下压了压,又快速的指了指钟宛,摊开手掌前后晃了一下,手指向上指了指钟宛,指着自己太阳穴飞快的画了两个圈。
他们、已经长大、你、该、替自己、打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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