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瑾,崇安帝的三皇子。
冯管家低头:“是,说是只吊着一口气了,两三月之间,不知哪天怕就要……”
冯管家压低声音,“礼部那边,都已经备下了。”
郁赦表情淡然,不见半分悲戚。
“长公主前几天入宫去探视,说贤妃娘娘哭的眼睛都要瞎了,娘娘命苦,养了三十多年了,三殿下一儿半女都没留下,如今白发人送黑发人……唉,贤妃娘娘说,三殿下要是没了,她也不活了。”冯管家唏嘘,“长公主劝了好一会儿,不过看样子……劝不动的。”
“不错了。”郁赦神情自然,“这不是也养了三十多年了吗?皇帝的儿子里,属他寿数最长了。”
“嗨!”冯管家皱眉,“世子这是说什么呢!”
“说的实话啊。”
郁赦坐回矮榻上,倚在软枕上看着窗外,好一会儿道:“其他人,年纪最大的才二十三……不是不比他吗?”
冯管家听不得这个,打断郁赦道:“三皇子那是胎里弱!从生下来就病恹恹的,其他……其他人又不是这样。”
“是啊,前三个都是因病去的,也许下一个就该横死了?”郁赦闲话家常一般的问冯管家,“哎,你说,下一个是宣璟,还是……”
“世子!”冯管家真急了,“怎么说起来没完了呢!”
郁赦低声笑了起来。
冯管家狠狠的瞪了郁赦一眼,替郁赦倒了一杯热茶过来。
郁赦接过茶盏,缓缓道:“我听说……那个女人,死前一直在诅咒尖叫,生生叫了一天一夜。”
冯管家恨不得把郁赦的嘴堵上,“先喝茶吧。”
郁赦低头喝了一口茶,慢慢道,“鬼门大开的日子里,这么叫上一天一夜,应当是很吓人吧?你说他们怕不怕?”
冯管家急促的呼吸了两下,没说话。
郁赦故意问他:“你知不知道她诅咒的什么?”
冯管家近乎哀求的看着郁赦,“别……别说了!”
郁赦笑着点头:“好,你不想听,我不说了。”
郁赦渐渐地收敛了笑意,道,“你歇着去吧,我累了,想眯一会儿。”
冯管家不太放心的答应着,走之前,给郁赦点了一炷安息香。
郁赦合上眼,不一会儿真的睡着了。
梦里,郁赦不知多少次的见到了那个女人。
女人身穿红衣,坐在床上,右手搂着一个婴儿,左手扯着床帐,声嘶力竭的哭喊着。
“……你口蜜腹剑,恶事做尽,坑害我至此!”
“我咒你做一辈子的孤家寡人!”
“我咒你生时断六亲,死后无香火,绝子绝孙!留不下一条血脉!!!”
女人怀里的婴儿被吓得啼哭不已,女人低头看了怀里孩子一眼,双手发抖,又哭又笑的,癫狂的可怕。
“哈哈……还有你……还有你这个小孽障……”
双目赤红的女子突然高举起孩子,生生的摔在了地上……
郁赦梦里似乎也会感受到那锥心的疼,他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额间沁出点点冷汗。
婴儿被摔在地上,一时断了气一般,一声也不出了,女人怔了片刻,又发狂一般扑到地上来,抓起婴儿细看,口中还重复着:“绝子绝孙,绝子绝孙……”
郁赦修长的手指掐进软垫中,指尖发白,过了许久才从噩梦里挣脱出来。
郁赦虚脱一般出了一身的冷汗,他呼吸粗重,失神的看着窗外,一炷香后,郁赦似乎才明白过来方才不过是在做梦而已。
郁赦狠狠的捏了捏眉心,重新闭上眼,不知是不是那安息香的缘故,片刻后,他又睡着了。
方才的噩梦竟连了起来。
梦里,红衣女人宝贝一般把婴儿搂在怀里,轻轻晃着,眼泪扑簌簌落下,“孩子……娘的好孩子……别死,别死啊……”
那婴儿也是命大,竟还存着一口气,呛了一下,又哭出了声。
女人先是一喜,继而惊恐的看着怀里的婴儿,指甲残破的指尖微微发抖,慢慢的掐在了婴儿纤细的脖子上。
屋外传来一群人急促的脚步声,女人疯了一般,指尖瞬间收紧……
“咳……”
郁赦蓦的坐了起来,好似溺水的人一样,咳了半天。
郁赦起身灌了半盏放凉了的茶,脸色才稍稍好了一点。
“呵……”
郁赦冷笑了一声,不准备再睡了。
觉得有这个功夫,不如琢磨琢磨怎么把钟宛诓骗出来,用小名的事……逗逗他。
黔安王府,毫不知情的钟宛惨兮兮的,一边看着书,一边应对着宣瑞宣瑜宣从心三人。
这三兄妹,大约是在一起商议过什么了,这会儿一起聚过来,看样子是想打探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宣从心自恃是黔安王府唯一的女眷,理应操持家事,打听起嫁娶之事来也不难为情了,旁敲侧击:“她……家风可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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