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黑锅甩了出去,钟宛看看天色尚早,不想虚耗光阴,预备再去见汤铭一次。
上次钟宛悲愤交加,有好多事没顾上问清楚,钟宛虽还没全然信任汤铭,但这个师兄知道的事实在多,钟宛要将前尘往事缕清楚,目前看最好的法子还是去寻他。
钟宛命人去备车,不想林思正在马棚里喂马,听说钟宛要用车,林思亲自套了马,来前院同钟宛比划:去哪儿?
“出城。”钟宛看着林思一身粗使仆役的打扮失笑,“让你在这歇着的,你怎么又做起马童来了?把衣服换了去,我自己去就行。”
林思拧起眉,指了指天上,五指分开向下抖动几下,又指了指钟宛,双手摊开又翻转,抬手往外面指了指:天气不好,大约会下雨,你做什么出城去?
钟宛顿了下,没同林思说汤铭的事。
钟宛倒不至于防备林思,只是他总觉得林思和宣璟的事还有的缓和,在这之前,林思若总替自己替郁赦奔走,将来怕会平添他两人之间的龃龉。
林思比划:你又禁不起折腾,病了怎么办?有事交代我就好。
明天就能见郁赦了,钟宛也确实不想再生病,他想了下道:“罢了,我写封信,你替我交给一人,让他回信给我,中间不要经别人手。”
钟宛回屋写了信交给林思,林思也没套车,把信往怀里一揣,牵了匹马就走了。
翌日,郁王府别院,宫里来了几个老太监,正隔着帘子,低声细语的“申斥”郁赦。
帘子后,郁赦坐在书案前看自己的书,分毫不受影响。
四皇子宣璟,五皇子宣琼,算上殁了的三皇子宣瑾,都受过崇安帝的申斥,皇子们犯错或是被罚幽闭时,都是这些老太监们日日过来,代替崇安帝教导一番,皇子们一般也都战战兢兢,只有郁赦不同。
郁赦甚至还听睡着过。
这些年来,几个老宫人没少做这差事,已经见怪不怪,说了个口干舌燥后劝道:“还请世子好生约束下人,不要再传出这种无稽之谈,惹的圣上不快。”
郁赦翻了一页书,语气平静,“你们怎么知道是无稽之谈?也许我就是有这种癖好呢?”
老太监结巴:“什、什么癖好?”
“外面都传成什么样了,你没听过吗?”郁赦抬头,面无表情道,“我喜欢折磨房中人,喜欢看人哭,喜欢看人叫疼,玩出过好几条人命……你们不知道吗?”
“哎呦哎呦,您这是乱说什么呢?!”老太监苦口婆心,“都是旁人构陷您的,圣上能看不出来吗?”
郁赦嗤笑:“没人构陷,我就是这样的人……你们不用申斥我的下人,申斥我就行。”
老太监心疼的看着郁赦:“皇上也知道您受了委屈的,这不,只是让我们来轻飘飘的说几句,五殿下那边,可是直接下了口谕,命五殿下闭门思过的!”
郁赦:“……”
郁赦放下书,皱眉:“这和宣琼有什么干系?”
老太监叹了口气,无奈的看了郁赦一眼:“您委屈受大啦,您可知道,这些不堪的流言,是打哪儿传出来的吗?”
郁赦怔怔道:“知道。”自我府上,我交代的。
老太监们对视一眼,嗟叹:“哎呀!您怎么到现在还要为五殿下开脱!怨不得圣上疼您,世子您就是吃亏在太忠厚,太老实!”
忠厚的郁赦满眼阴鸷的看着老太监:“到底怎么回事?”
“那流言,根本就是从五殿下府中传出来的!”老太监唏嘘,“前几日,安国长公主不是在给世子议亲吗?五殿下许是还记着之前跟您拌了两句嘴的事,心里不痛快?命人传出这种不堪流言来,五殿下府上的一个人不住往外传递消息,物证还在,就是……就可惜人没了。”
老太监深深的看了郁赦一眼,“五殿下急的发火,说是他府上的人被人收买了,定要抓出他来,但人已经没了,您想想,一个大活人,好好的,怎么会没了呢?”
郁赦一时间不知说什么。
这事儿……还真不是宣琼做的。
“五殿下近日也是糊涂了,频频生事,圣上这两天本来就不痛快,这不,又罚了五殿下,但到底是说不清了,就顺带也让我们来同世子说两声,走个过场而已。”老太监轻声笑道,“世子受委屈了。”
郁赦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委屈。
郁赦无话可说,摆摆手,“知、知道了。”
老太监们走了,冯管家给每个太监都塞了荷包,周到的把人送出去后转回来,也是一头雾水,“这是……”
郁赦抬眸:“你做的?”
“冤枉,除了钟少爷的事,老奴可从未自作主张过!”冯管家忙辩驳,“老奴如何敢擅自替世子去算计五殿下?这么大的事,老奴也做不来啊。”
冯管家又道:“不单是老奴,就是家将们,也绝不敢的。大家为了传这些流言,这两天想破了头,又使了各种说不得的小手段去传递,已经焦头烂额了,哪儿有这功夫?就算有,没世子的授意,也没人敢的。”
郁赦匪夷所思:“那是谁?又是谁在暗中动手脚?!我好好的造自己的谣,这人瞎搀和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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