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花裙女孩并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命运,确切地说,她已经明白自己不会得救,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不予理睬。但她低估了人性的残忍和人命的廉价。
当保镖开始一桶一桶地将红酒从圆洞中往玻璃缸中灌的时候,全身被红色淋湿的女孩终于重新惊恐起来,她疯狂地拍打着玻璃,却只能透过玻璃,对上不慌不忙抿着红酒笑盈盈的男人享受的目光——他喜欢看女人的挣扎和绝望,甚至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精心寻找着合适的角度,为女孩儿拍照,一边拍一边喃喃,“真美,等最后那一刻,一定是你人生最美的定格。”
南南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不管女孩多么用力地拍打,红酒还是无情地没过她的脚踝、膝盖、没过她的腰际、胸口,然后缓缓上升到脖颈。
南南几乎瘫软在地,他想,就算今天自己冲过去,在没被保镖拦下的情况下砸碎玻璃缸,那又怎么样呢?就凭他,根本不可能救下碎花裙女孩,最大的可能,就是自己陪着女孩一起死。
而这种残忍的死亡方式,谁又敢无畏的面对?
算了,算了,他又不是不想救,而是没必要搭上自己这条无辜的性命。
南南转身,按下了电梯的按键,电梯门慢慢打开,南南抬脚刚要踏入电梯,天台上,一声响彻夜空的嘶哑尖叫在南南的耳膜炸开。
“你们都会遭到报应的!”
玻璃缸已经被红酒灌满,女孩挣扎着从圆洞中探出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她的双目血红,脸上沾满了红色的液体,就像覆盖血水一般狰狞。
“哦?”客人示意保镖停手,笑眯眯地凑上前去,抽抽鼻子,闻到空气中浓郁的酒香,“真好闻。”他道,“玫瑰与红酒,美丽与血色,再完美不过的搭配。”
话毕,他举起手机,将镜头对准女孩的脸,唇间吐出温柔的话语,“准备好POSE啊,美丽的小姐。”说完,一名保镖走上前,一把将女孩的头摁进了玻璃缸,另一个人准备好了圆形的玻璃盖,扣在圆洞上,严丝合缝。
一切挣扎和痛苦都被封禁在血色的玻璃缸内,只能隐约看到抽搐的人影在玻璃缸内疯狂地顶撞着头顶的封盖,却由于两名保镖的压制而无用。
客人死死地盯着手机中动态的画面,脸上的笑容渐渐扩大。
就在这个时候,一串急促的脚步声使他侧目,但还没等他看清人影,来者便抱起一个硕大的酒桶,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砸向了玻璃缸的一面。随着巨大的“咔嚓”声,那面玻璃应声碎裂,红色的酒水哗啦一下涌出来,推得南南踉跄了一下。
女孩剧烈地咳嗽着,四肢瘫软,南南刚要冲过去拉她起来,身体就被保镖一左一右钳制住,摁倒在地。
死亡八
后脑勺被硬掌死死地扣住,脸颊挤在地面上扭曲变形,馥郁的玫瑰香一股一股地往鼻孔里钻,入目全是红色。
“啪啪啪。”清脆又寂寥的掌声在天台回荡,客人慢慢走过来,在南南脸前蹲下,伸手掐住南南的下巴,南南闷哼一声,下巴被客人的指甲硬抠出两条伤缝,血液顺着客人的指尖流淌下来。
“多戏剧的情节。”客人理了理自己纯白无瑕的衬衫,与狼狈的南南形成鲜明的对比,“英雄救美。”说着,他转头看向碎花裙女孩儿,“接下来还会有什么精彩的节目呢?”
南南的大脑抽疼,他望向那边挣扎着起身的女孩儿,无声地张口,快走。
女孩儿却站起来,慢慢地往南南这里走,她的碎花裙全部被血色液体浸透,黑色的发湿淋淋地披在额前,保镖站起身,拽住女孩儿的乌发,女孩儿却不知疼痛一般,笑着一步一步贴近南南。
恍惚间,南南觉得这个笑容如此熟悉。
在女孩的指尖碰触到他额头的那一刻,南南的视线黑了下去,意识全无。
当—当—当……
沉闷的钟声唤醒了南南的意识,他缓缓睁开眼睛,见证了窗外的天空一层一层褪去黑色,重归雾蒙蒙的白的过程。
南南浑身像被水洗了一般,汗水甚至将他枕着的枕头和身下的压着的床单都浸出湿印来,他揉了揉太阳穴,那个怪异的关于自己变成了酒店服务生的梦清晰地灌入脑海,而当他看到地上一滩一滩红色酒水的时候,才明白也许那一切都不是梦。
叫“画画”的女鬼,真的来杀自己了,可是为什么自己没有死呢?像穿越般的经历,是属于画画的回忆吗?
他想不通这一切,但至少他还好好地活着,可触的身体和实质的呼吸让他庆幸得几乎落下泪来。
没有谁是不怕死的。
南南小心翼翼地绕开了地上的酒水,捡回自己的手机,手机上还停留着昨夜看的相声界面,想起女鬼通过弹幕与自己交流,南南的手抖了抖,赶紧把界面关掉了。
那个酒店……那个酒店的名字叫……
南南对于“梦中”经历的记忆异常清晰,他快速地输入了酒店的名字,想了想,又加上了“死者”“天台”这样的关键词,果然,检索出的第一条信息就是【XX酒店天台惊现女尸,警方定案自杀】
照片被打了马赛克,死者是自己跳进酒店的红酒缸里淹死的,没有疑点,也无争论,点击率很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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