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钟声的敲响,窗外的天空就像接到了某种信号,一度一度地黑下来,当钟声的最后一下尾声过后,夜色降临了。
床头明晃晃的小灯亮了,映得墙上的油画也亮莹莹的,像是刚刚被颜料重绘一般。
死亡六
南南躺在床上,蓦地睁开了眼睛。
周围静悄悄的,房间内也没有什么异样,但南南的心脏已经剧烈地跳动起来,他转头看向窗外,漆黑一片的夜色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南南深吸了一口气,大步走向阳台,猛地拉开窗户,探出头去,但目光所及都是苍茫雾色,什么都没有。就在这时,屋内发出砰地一声,南南回想起恐怖片里主角往外看,结果恶鬼就紧贴在身后的情节,冷汗都下来了,做了巨大的心理建设,僵硬地转过身。
依然什么都没有,房间里寂静极了,小灯的暖黄色照亮了一片区域,居然有几分诡异的温馨感。
有的时候,等待死亡比直面死亡是更煎熬的事情,南南烦躁地绕着房间转圈,还将耳朵贴到门上尽力听门外的声音,甚至都想不管不顾地拉开门出去,但想到白天闹闹说的话,放在门锁上的手还是收了回去。
他不敢。
明白焦躁没有任何作用,南南干脆靠着床头坐着,摸起手机找了个说相声的综艺,凝神看了起来,企图让搞笑的氛围沉淀自己的心情。
这位相声演员十分幽默,各种新鲜的段子层出不穷,配上丰富夸张的神态,引得台下的观众们哈哈大笑,南南看完一个视频,又看一个视频,时间几乎快过去三个小时了,仍然没有什么异状发生,视频上的弹幕刷得飞快,除了“2333”“哈哈哈哈哈”这样的水幕,也有一些幽默的网友根据相声内容创编的段子,看得南南忍不住笑出声来。
【嗨!您还别说,我就……】屏幕中的逗哏一掐腰,一瞪眼,刚要说什么,一条红色的弹幕突兀地出现在了他的脸上。
【小哥哥,好看么?】
南南捏住手机的手指骤然缩紧,他慢慢地抬起头,发现房间无人的时候再次低头,却猛地与屏幕中的血色双眼对上,砰地一声跌落了手机。
“呵呵呵呵……”
手机中传来清脆的笑声,与白日里请南南喝红酒的碎花裙小姑娘的声音别无二致,却添了几分诡异和杀气。南南将手机踢到角落,自己缩到离手机最远的地方,努力无视手机中的笑声。
“小哥哥,我来找你玩儿了。”冰冷的吐息落在南南的后颈,南南猛地回头,一张泡的发紫的脸死死地瞪着他,散发着腥味儿和臭气,还有刺鼻的酒精味儿。女鬼与南南紧紧相贴的鼻尖儿滴落赤色的液体,落进南南的领口。
南南一屁股坐到地上,无力地往后爬了几步,但他的身体颤抖得厉害,就连尖叫都变成了奢侈的事情,女鬼依旧穿着与白天相同的碎花裙,不同的是,她的裙子湿漉漉地黏在身上,红色的不知是什么的液体滴答滴答地往下流,将房间的地板都浸湿了。
“小哥哥~”女鬼的声音清脆非常,“画画好看吗?”
南南不知道该回答什么,或者说他的喉咙根本发不出声音,干脆保持沉默。
“画画,是真的很寂寞啊,在冰冷的酒箱里,挣扎,尖叫,可是没有人来救我,他们从我身边经过,没有任何人救我……”说着说着,女鬼的表情狰狞起来,“谁会救我呢?呵呵,总归是无关的人罢了……”
滴答、滴答。
红色液体密密地落在南南的眼上、唇边、颈里,冰冷的触觉扩散开来,南南的眼前被红色覆盖,喉咙像被什么东西扼住,意识逐渐消失……
“南南!还TM在这里傻站着干什么?天台的贵客点了二十桶穆德庄园原酿!”经理的眼球因为兴奋都激凸出来,“二十桶!你知道这是多少钱吗?还不快去送!”
南南傻傻地站在那儿挨训,点头哈腰地应了经理的话,抬脚便往酒店的地窖跑。
奔跑的过程中,南南的大脑突然有了一丝木讷,他迟疑地低头看着自己的服务员领带与皮靴,觉得仿佛哪里不太对,又仿佛一切都很正常,他在这座酒店打工很多年了,这里的顾客都是平常百姓想象不到的权贵人士,工资极为可观,但却绝不是好干的活计。
一旦招惹到哪名顾客,或许都无法活着走出这座酒店的门。
今天听说来了一位有特殊癖好的盛权客人,财大气粗地将整个天台包了下来,南南因为做工时间长,也足够老实,特被经理指派去天台送酒。
走到地窖,冰冷的雾气惹得南南打了个寒颤,那边已经有许多服务生在装载酒桶,一个人招呼南南,“快点儿啊,上头要等不及了。”
南南赶紧跑过去,同其他服务生一起卸酒,这红酒不知窖藏了多长时间,南南抱着半人高的酒桶,有略腥气酒精味儿钻进鼻翼,让他忍不住皱了皱眉。
十个服务生,每人推两桶,动作麻利地进了电梯,直上顶楼的天台,电梯很宽敞,身边的服务生都在兴奋地讨论着这次的顾客,恐怕随意抖抖袖子落下的钱都能给他们一辈子奢侈的生活。
来到顶层,随着电梯门缓缓开启,大片大片的玫瑰花映入眼帘,铺满了偌大的天台,空气微冷,携着女性压抑的低泣和呻吟声飘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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