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的口音没有歧北的痕迹。”文渊淡淡地说道。
“没有歧北的口音,可能是他天赋异禀,语言天赋惊人。”刘副官笑笑,“可他不单没有歧北口音,反倒有几分陕北的腔调。我在陕北也呆过一两年,那个口音,我熟得很。虽然他平时极力掩饰,但有时在情急之下,他的吐字还是带着那里的口音。”
文渊脸色微微发白,他从来没对李飞云的经历有过任何怀疑。
李飞云曾经无数地次当众吹嘘过自己当年在旧衙门当过差的经历,说得活灵活现。
“那刘副官您认为……?”
其实他心中已经有了猜测,但他不敢,也不愿去相信。
“我认为,他不是真正的李飞云。”刘副官眼角含着饶有兴味的笑意,“我特意查过被击毙的暴徒的资料。那人姓黎,单名一个进字,陕北三泉人,曾经三泉当过衙役。大清倒台,他就丢了饭碗,落草为寇,与一帮暴|徒时常在官道上打劫过往客商,谁都不放在眼里,颇有些要趁乱世称王的意思,有一次竟然把肖将|军过路的儿子给打断一条腿。后来姓肖的进了陕北,主了事,派了大|炮把这帮土|匪轰了个屁|滚|尿|流,这个黎进也就趁机混入流民之列,逃窜到了我们省内。”
“这一切,只是您的猜想。”文渊喉头有些干涩。
“没错,仅仅是我的猜想。”刘副官一派的云淡风清,“这也是我一开始不想与你说之故。”
他慢慢地补了一句:“像这样来路可疑之人,居然能在你们这里一路升到副局长,可见你们本地警|署之无能了。”
说完,他不紧不紧地掏出两张画得满满当当的白纸:“你敬爱的李局长,这段时间,常常爱去村子里面找人家串门呢,也不知道是不是亲戚太多?”话锋一转,他两只眸子清淡平和的目光倏地闪过鹰隼般的锋芒,“抑或是说,我们一开始的内鬼,就找错了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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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风月无痕。
金陵镇。
陆宅。
那株枯木上,一如既往地斜坐着一道黑影。
远远看去,那道黑影一动不动,像是长在了树上一样。
屋里。
陆一鸣坐在在桌边,一手撑着自己愈加发沉的脑袋,拼了命地死撑。
明明困得要命,但他却不想睡,更不能睡。
他知道,只要这一睡,那只死驴妖便又要来了。
每次驴妖上|身,自己一定会有些伤痛。昨天一睡,醒来眼就半瞎了;再让它来一次,估计这双眼睛真的要瞎,指不定还要缺胳膊断腿的。
略一思忖,他打起精神,摸索着找到一盒围棋,自己左手和右手下起了盲棋。
反正看不见黑子白子,索性乱下,怎么高兴怎么来。
“嘻嘻。”
冷不丁,一声嘻笑自身后响起。
陆一鸣心头一悚:难道是驴妖?
但这声音……也不像啊。
驴妖的声音并非实音,而是一种似有若无的虚音,只在脑海中和耳廓边响起。你说不出他究竟是老人,还是少年,更说不出他的声音是清澈,抑若是苍桑。
而刚刚那声嘻笑,分明听起来像个孩童,像是从床头底下的墙根传出来的。
就在他动作稍停之际,那个孩童一样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你猜猜陆少爷再过多久就会睡着?”
另一个声音应道:“吃一兜花生米的时间,陈姐那里有一大兜花生米,我们先去吃吧。”竟然也是个孩童的声音。
两个人?
陆一鸣循声把右手的棋子丢出去,喝道:“谁?”
“吱!”
“吱吱吱吱!”
墙根那里传来老鼠吃痛的叫声,然后一阵窸窸窣窣的爬窗逃窜的声音之后,屋内重归一片安静。
原来是两只老鼠。
老鼠怎么可能会说人话呢?
陆一鸣扶着脑袋昏昏沉沉地发出嗤笑:看来真的是太困了。
院子里。
金叵罗坐在树上,缓缓运着气。
自从上次奋力冲破一个大关之后,他发现剩下的封印的复杂程度以难以估量的倍数上升。
以现在的实力,根本无法继续往下冲。
他咬了咬牙,眸中戾气翻涌,有如暴雨将至的天空。
如果他的东西没有被偷走,突破剩下这些关卡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百年之内若不能完全冲破这些封印,那么在百年之后,原本已冲破的几十个封印会以更强大的气势卷土重来,将他再度束缚冰封。下一次再重见天日,不知得过多少轮回。
……真是可恶啊。
手杖轻轻敲击着地面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
金叵罗略略低头看去,一敛眸中戾色。
陆少爷扶着门框微朝院子中央仰起脸,绷带下的脸映着微光。
他冲树上笑了笑,说:“我想吃夜市的馄饨。”
金叵罗淡淡地瞟着他,神色隐没在树影下的黑暗中。
半晌,他轻叹口气:“我带你去买吧。”
第88章 妖骨
“我不去, 你去不就够了。”陆一鸣听到金叵罗要带他去,一口回绝, “我只是想吃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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