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以往相比并没有什么特别。
但将舌头抬起后,他眼尖地看到舌根底部,有一排细细的针脚,上面有极细的透明缝线。
抿起嘴,沁出一身薄汗:怎么会愈合得这样快……?
第95章 匣子
陆一鸣这一晚并不打算回家。
不知为什么, 那座住了小半辈子的宅子,近来总让他气闷心慌。
有时候, 他甚至觉得自己像一名囚徒坐在牢笼之中。
只有时常出来透透气, 他才能获得些许轻松。
书妖给他说了十来个故事, 是就连小时候读过的一铜元一本的小人书都不写的陈词滥调,全都无聊乏味得要命, 他实在听不下去, 便叫它收声。
书妖高兴地闭了嘴。
河岸一下子安静下来。
脚边的鱼竿总也没有动静。
陆一鸣无聊地拨弄着竿子,一阵烦乱。
前方传来哗哗的水声。
是船桨拨开水波的声响。
一艘小船正慢慢靠岸。
陆一鸣听得一愣:这个点儿,夜也快深了, 怎么还有船?
暗暗收回鱼竿, 起身坐起来。
迟疑间,船上有人悠悠扬声道:“客人, 要不要游河?”
这声音,淳厚,温雅。
好像在哪里听过?
陆一鸣捏紧了自己手里的竿子,眉心微微皱起。
那人不紧不慢地又说道:“十块铜元带你走一宿,可奠故友, 可酹江月。”
听到那句“可奠故友”,陆一鸣额前已是一层薄汗, 暗自咬牙,沉声道:“好。”
那人下了船,上岸牵起陆一鸣的手,把他一步一步带到船上。
船不大, 一转身就能进到舱里。
陆一鸣刚刚在船舱坐稳,桨声便重新响了起来,小船轻轻荡起离开岸边。
河面上的清风徐徐而来,暮春荷叶的清香趁机窜入。
“好久不见啊,一鸣。”船离岸边远了,那人才温声说道。
陆一鸣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自从上次一别,转眼已过去大半个月了。”陈谨之轻轻地叹着气,“最近状况不太好,没机会出来。今晚月光甚好,我才能出来转转。”
是一号,还是三号?
陆一鸣光听声音,并不能区分。
毕竟成年后,他和真正的陈谨之的接触次数屈指可数。
那几个陈谨之的声线几乎相近。
依据这行事做风,应该是三号吧。
如果是三号……那他怎么也知道那件事?
“你怎么来了?”他问。
那人淡淡说道:“今天是林生的忌日。”
……林生。
陆一鸣心头猛地一跳,抬起头,身后冷汗涔涔。
自打上次,陆一鸣已经认定了一号才是真正的陈谨之,因为他知道孟林生的事。
可是,怎么这一个也知道?
这件事,照理没有其它外人知道。
就连孟林生的父亲,也只以为是林生自己从哪里捡了只妖物,才遭遇不测。
难道眼前的这一个,是一号?
“你……”
陈谨之笑了一声,声音陡然靠近:“林生的事,……你后悔了?”
陆一鸣稍垂下头,沉默不语。
“算了,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啦。”陈谨之递给他一杯空杯,然后给他添上了半杯酒,“我们老朋友见面,理应谈些开心的事才对。”
“……我们之间,这些年难道还有什么开心的事?”陆一鸣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也不再像往常那样若无其事地假笑,难得地直抒胸臆。
反正对方也是对他知根知底的人,没有客套的必要。
陈谨之怔了怔,半晌才道:“……这么说起来,确是没有。”
顿了下,决定坦露心迹:“我这次找你,是想跟你说说我家里的事。再不说,我怕以后没机会了,这个秘密恐怕要长埋地底。”
“没机会?”听出他这话里的苦涩与那股大限将至似的语气,陆一鸣挑了挑眉。
“……我家的事情,我觉得跟一只匣子有关。”陈谨之显然也喝了几杯,声音染上了些许酒意,变得更为温淳,娓娓说来。
“这事,得从三十年前说起。”
“三十年前……?”陆一鸣不免惊讶。
这仇埋得未免也太久太深了吧。
似乎猜到他的想法,陈谨之轻笑:“我们陈家,世代安良,没有仇家。”
斟酒的声音响起,随即是喝酒的吞咽声。
“那时候,我家还是我祖父主事,他刚刚从你祖父手里买下那所宅子,我当时还未出世。后来,听我祖母说,有一天,有人来我家敲门,要当一只匣子。这事有些奇怪,因为寻常人都会到铺子里当,不会跑来家里。按祖训,不在当堂当的东西,我们不能接。但是见到那只匣子的那一刻,祖父便失心疯一样着了迷,把那些祖训抛诸脑后。”
陈谨之发出几不可闻的叹息。
“那是一只纯金所制的匣子,就连两只提环也是纯金的。匣子上雕着龙凤纹,镶满了冰种琉璃翡翠……我说不上来那些形状,反正一看就是值钱的玩意儿,哪怕只抠下来一小颗翠,都能再买几座那样的宅子。而这样一只匣子,那人只开价二斤金子,说祖传之物,急当,当期二十年,三分利,每年续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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