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所在的病房在医院的四楼,刘副官又派了一堆人把守,守卫森严,应当不会有人才是。
估计是夜鸟路过。
文渊松口气,一边扣上扣子,一边慢慢踱回病床。
心中暗暗惊异:刚才这一走动,才发觉身体灵敏如常,难道恢复得差不多了?
一团白影在他转过身后慢慢从窗户上方悄无声息地往下蹿。
——阿爹也不在这里。那阿爹哪儿去啦?
那白影吮着手指,忍住嘤嘤哭出声的冲动。
只是白天找了棵树睡了一觉,回来阿爹就不见了,明明之前一直躺在地下那个房间的。
找了好多间房,都没找到。
——阿爹是不是醒了?趁我不注意偷偷跑掉了?气还没消吗?
唉,再找找吧。这破房子好大,真讨厌……
陆宅。
陆一鸣摸索着回到了房里。
回房掩上房门,他便感受到一股热气从床边涌来,夹带着沐浴的香精。
不禁由衷感慨,陈姐真是越来越体贴入微,连沐浴的东西都准备得这么及时。
刚刚他真的生啃了小半碗生米,啃得腮帮子都酸了。
陈姐看着心疼,用最快的速度炒好了菜端上桌。
餍足后,他去了储藏室,找到藏在角落的那罐陈年状元红,偷喝了两盅。
酒劲大,他喝着有点上头。
匆匆褪了衣裳进了浴桶,温度适中,浑身舒畅。
热度舒张经络,醉意更浓,带来了些许倦意。
迷糊之中,陆一鸣觉得自己慢慢站了起来。
惑然低头一看,只见一肚子雪白的绒毛,再往下,两只鸟爪子。
环顾,精细光滑的笼柱根根立在眼前。
——自己正站在那只鸟笼子里。
咦?我怎么又变成了那只铜蓝鹟?
就……就泡个澡的功夫?
发呆。
这魂穿真是毫无规律可言,防不胜防。
原以为变回了人这事就过了,结果竟然还没完了?
笼子下方有人在说话,言笑晏晏。
俯身望下去,看房中摆设,居然到了金叵罗的房间里。
这张红木长榻还是自己当初特意给金叵罗量身订制的,生怕做短了他睡不好。
房中榻旁坐着一男一女。
——金叵罗,和……那个小香居的红牌吕九娘?
这两人什么时候真勾搭上了?
鸟眼一翻,哼。
吕九娘正把酒添满,要递给金叵罗,手仿佛不经意般滑过他的掌心,捏了一把。
陆一鸣给了她一个大白眼:这女的,忒没有职业道德,明明拿了他的钱要玩仙人跳,却勾搭起人来。
“这鸟真好看,叫什么?”吕九娘却没有看出他的鄙夷,反而隔着笼子夸他。
陆一鸣:叫倒霉晦气丧门鸟,瞪谁谁倒霉。
“它怎么不唱?若是我变成这样漂亮的一只鸟儿,那可真要高兴得天天唱歌。”吕九娘看样子很是喜欢他。
金叵罗坐在榻上呵了一声:“真的?”
吕九娘回眸冲他嫣然而笑,眼里满是柔情,“我现在就能唱给你听。”
金叵罗嘴角勾起,他敞开亵衣,露出结实的胸膛,张开双臂,“过来唱。”
啧啧,看来要长针眼了。
陆一鸣不屑地转过身去,把屁股那一撮毛对着狗男女,打起了盹。
蒙眬之中,陆一鸣感觉自己变成了孙悟空,被如来佛祖一巴掌压到了大山下,沉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挣扎间山壁耸动,周身酸楚滚烫,仿佛要碎在山下。渡过了这层酸楚,方有细雨纷纷润过肌肤,渐渐仿若花动一山春色之绝妙。
低吟着睁开眼,却只见到一张熟悉的脸近在咫尺。
怔了怔,这张脸……
金叵罗。
灰蓝色的眸子掺杂了异色,透出了深不见底的黑,仿佛要把他从头到脚吞噬殆尽。
背脊阵阵发寒,脑子一下从混沌中清醒过来。
挣扎了一下,发现自己和他正赤体交缠……
吓得全身一颤。
这是、这又是怎么回事?!
惊恐地惨叫了声,喉间发出的却是女人高亢的尖叫。
疑惑地低头一看,自己胸前突起两座巨峰。
?!
“吱吱吱!”陆一鸣脚底一滑,险些从杆上掉下去。
这才发现只是南柯一梦。
偷眼去看床上,狗男女已互相偎依沉入了梦乡。
他怔怔地眨眨眼,看看自己胸前白绒绒的鸟毛,没有巨|峰,放下心来:幸好我是一只鸟……
啊,不对。
这女人,好歹也是个人。
这么一想,心头也茫然起来,究竟是做鸟好呢,还是做女人好呢?
发现自己竟然开始习惯做鸟了,陆一鸣不免陷入淡淡地忧伤,望着窗外的月亮发呆,一夜未眠。
东方一露白,他便故意叫嚷起来,把床上的男女吵醒。
吕九娘也是好脾气,一点起床气都没有,穿上肚兜下了床,一边笑盈盈地用纤长的手指去戳逗这只铜蓝鹟,一边向床上的男人说道:“昨晚呀,我梦到我变成鸟了。站在笼子里看着你和一个长得跟我一模一样的女人在……嘻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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