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些人都生怕东西再也赎不回来,蜂涌而至,凭当票排着队等着登记。
陈谨之雇了个记帐的专门负责登记,自己则翘着二郎腿坐在一边优哉游哉地喝茶。
陆一鸣远远见着他不由吓了一跳,眼前这个西装考究、油头粉面的青年,跟记忆中的小老头儿真是一个人?
登完记陆一鸣忍不住上前打了个招唤:“谨之兄,这些年看起来过得滋润啊。”
陈谨之斜睨了他一眼,笑得客套,“游学在外,离家多年,故里我都认不得了,见谅见谅。敢问阁下……?”
陆一鸣心里啧了一声,脸上还是笑盈盈的,“无碍无碍,若不是今日前来我也认不出谨之兄来。当年你见我陆一鸣从来都不客气,如今却呼阁下,我也是受宠若惊啊。”
“哦哦。是一鸣兄!”陈谨之虽然仍笑着,却应得极为敷衍,“有空一起来喝茶。”
陆一鸣也没兴趣多聊,告了辞便走了。
出门没走几步,陆一鸣就跟刚好骑着驴路过的莫老道打了个照面。
“嗬嗬嗬,陆少爷,”莫老道这次手里擒着个酒葫芦,“我们这缘份很大呀。”
因为上次‘赌鬼’的事情,陆一鸣对这老头儿心生了几分好感:“道长这是要去哪里?”
“我这次要去山上抓点好东西,”莫老道指指葫芦,神秘兮兮地笑笑, “陆少爷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陆一鸣莫名地有些兴趣,“好。”上次见过老道捉妖,也是开了眼界。
莫老道拍拍驴屁股,“这还有个位置,来来。”
陆一鸣瞧瞧驴那小身板:“这……”
“不妨不妨,它力气大得很。”
陆一鸣犹豫了会儿,试着坐了上去。
屁股还没没坐稳,驴已经腾地飞奔起来。
众人只见那驴窜起一溜烟,载着两个人,哒哒哒地跑没了影。
陆一鸣这一路仿佛腾云驾雾一般,连路边的花草景物都看不清楚,暗暗称奇。
不知这驴子哪里能买得到?
过了许久,驴子徐徐停在山腰一个山洞前。
莫老道一指洞口,“到啦。”
陆一鸣心想,莫非老道要在这里捉妖?
冷不丁老道把酒葫芦拔了塞子,送到他鼻子前,“你闻闻,什么味儿?”
陆一鸣嗅了嗅,“酒?”
莫老道笑盈盈,“不对。再猜。”
“药水?”
“不对不对。”
“那是什么?”
老道笑意更深了:“是不是有点儿晕?”
“哎,是有…点…”陆一鸣话还没说完,头一沉,失去了知觉,整个人倒了下去。
“想不到这么好糊弄,”莫老道赶紧一手捞住人,招呼小驴往洞里走,“嘿嘿嘿,择日不如撞日,我们今天试试这具上好的皮囊。说不定能成功呢……”
文渊骑着自行车在金陵镇闲逛。
心中愁云惨雾。本来案子便没有什么眉目,现在又冒出个陈谨之跑来催单。
三十天,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谁能保证一定破得了呢?
什么从眼前晃过,带起一阵风。
好像……是头驴?
驴上还坐着两个人。
后面那人,好像有点儿眼熟。
陆一鸣?
文渊直觉有些不对,便骑着车偷偷跟在后面。
结果一出镇就把人跟丢了。
幸好镇外都是湿软的泥地,依稀可见两行蹄印子从小路往乌头山而去。
文渊干脆把车锁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循着蹄印子往上走。
走了半天在山腰找到一个山洞。蹑手蹑脚往里走,看到了惊人的一幕——
只见洞壁吊着十几盏烛台,火苗摇曳。地上用金色的粉末摆出了一个八卦阵,阵中一边放着一个躺倒的人,赫然正是陆一鸣;另一边站着一头小毛驴。那老道拿着一柄长剑在阵前挥舞,手口念念有词,冷不丁举剑朝地上的陆一鸣刺去。
这是要杀人?!
“干什么呢!”文渊吼了声,冲了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文渊刚一脚踏进阵里,雷鸣般的爆|炸|声便在洞中响起。
登时地裂山摇,烛火全熄,洞中昏暗一片,文渊也被震得昏死过去。
晴空漠漠。金陵镇上空冷不丁响起几声闷雷。
街市上的路人们为之一顿,随即抬头看这天色并没有要下雨的意思,便相视一笑而去。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在咳嗽中苏醒过来。
他睁开双眼,觉得脸上奇痒无比,抹了一把脸,手上尽是土灰,爬坐起来,脑袋昏昏沉沉,半晌才想起来自己身在何处。
对了,这是镇外牛头山的山洞。
心头腾地升起一股怒火:那老头儿!竟给我下套!
他人呢?
举目四望,只见山洞上方不知何时被炸开一个洞,阳光照进来,洞内乱石散落,一片狼藉。
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忽然发现几步开外躺着一个人。
走上前去,刚想猛踹一脚,却发现这人不是那老头儿,倒像个年轻后生。
用袖子把人脸上的土灰细细抹开一看,果然是个后生。眉如写意淡墨,鼻若画上远山,倒是俊逸。只是双目紧闭,少了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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