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对祖父的遗言有所顾忌,他巴不得马上打包行李离开。
文渊问道:“那你们家的铺子怎么办?”
陆一鸣沉默了一会儿,道:“陈姐会打理好的。”
“你既然做了这样的决定,作为朋友,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文渊举起茶杯,“这杯我以茶代酒,祝你一路顺风。”
“哈哈哈。”陆一鸣也举起茶杯,与文渊同时一饮而尽,笑道,“我这一年回来,最开心的事情,莫过于交上你这样一个朋友。”
“阿金呢?他跟你一起?”文渊想到了这个被陆一鸣带进小镇的男人。
“他……”陆一鸣一时有些迟疑,叹口气,“他想去哪里,自然就去哪里。我去的地方,他不一定乐意跟着去。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总须一别。”
说着,他脸上闪过几分惆怅,说道:“说起来,也是唏嘘。我自幼在这镇子里长大,可是到头来,我要离开,却只能找你这个外乡人来道别。”
文渊抬起头:“我记得你说过你也有不少童年伙伴的?”
陆一鸣苦笑了下:“我十三四岁到省城里的学校读书,便跟这些伙伴渐渐断了联系。等回来已没什么人了,后来一打听才知道,死的死了,搬的搬走了。”
“那个陈谨之……也是你的童年玩伴吧?”
陆一鸣点头:“小的时候,在镇上的学堂,我们还是同窗,当时还一起捱过那个周老夫子的板子呢。”
“似乎,起初你跟他的关系看起来很是生疏?”
“……哎,发生过一些事情自然就远了,说来话长。”陆一鸣摇摇头,“一言难尽哪。”
文渊见他不想说,也不勉强,不紧不慢转移了话题:“外面那条青石板路,听说是你祖父修的?”
陆一鸣往窗外一瞟,看着那条修了将近二十年仍坚固如新的青石大道,笑了笑:“是啊。他为镇子里修了不少路,所以我走到哪里,都有人认得我。有些时候,做了哪些不肖的事情,也是被戳脊梁骨戳到脑瓜疼。”
“陈谨之家的宅子,似乎还是你们陆家的老宅呢。”
“这个我父亲跟我说过,当时陈家老太爷看上了那块地的风水,出了大价钱,祖父心大,见人喜欢就挪了窝。”陆一鸣徐徐道,“可惜我不懂什么风水,也不知道那块地有什么好的。”
以目前的情形来看,那块地的风水显然好不到哪去。
“你祖父在这个镇子上还真是个有口皆碑的人物。”
“那倒是。”陆一鸣提到祖父,脸上洋溢着一种自然流露的自豪感,“他是个好人,一辈子做尽了善事,街坊里哪家哪户有些灾病的,他总少不得要私下给别人点周济。我一辈子没见过他跟人红过脸。”
“你祖父是不是对道法堪舆颇为精通?”文渊不动声色把话题带入了正题。
虽然目前暂时没有明确的证据,但直觉告诉他,陆一鸣的祖父,那位人尽皆知的大善人陆展鹏,跟陈家的事情颇有些牵扯。
——陈家的宅子,是从陆展鹏手里买来的。
——根据昨晚陈三的说法,那个当金匣子的人,便是陆展鹏。是陆展鹏巧舌如簧,跟陈老太爷说尽了宅子的好风水才让陈老太爷心甘之如饴接了手,其实所付远远超过宅子的本身的价值,超出的部分,便是那只金匣子的当资。
——陆展鹏的发家史,几乎也是从卖了宅子开始的,也许,那便是他在金陵镇赚的第一桶金。
除了这些,陈三还跟他讲了许多事情,但太过诡异荒谬,且鉴于陈三的狡诈,文渊并不打算完全取信。
陆一鸣想起祖父在树下化犬的场景,脸色一黯:“我……也不是十分清楚。兴许是懂的吧。”
“我看地方志上提到过,十几年前,有个厉害的道士被你祖父请来镇上除了个妖?”
文渊摆出饶有兴味的样子,牵扯出另一个关键人物。
道士。
——地方志提到过,金陵镇当年出过妖,陆展鹏斥了巨资,请来一个道行高深的道士,把妖给除了。至于道士究竟姓甚名谁,来自何方,却没有明确记载。
——王寡妇的供词里,也提到过一个来历不明的道士。
那么,这两个故事中的道士,会不会是同一个人?
陆一鸣听到“道士”两个字,眸中显然浮上一丝忌惮,他咧嘴笑道:“那时候我还小,依稀记得镇上有不少人得了怪病,经久不愈。当时镇上只有我们陆家一家药铺,所以有人说是我们家的药材有问题。祖父便重金悬赏,觅来一个道士。”
说着他脸色有些沉下来,继续说道:“那个道士确实厉害,没过三天便捉到了那只妖,当众活活烧死。”
那只所谓的妖,竟然是一直在街口卖红薯的老太婆。
他至今还记得,那个道士口中念念有辞,那老太婆便浑身冒起了青烟,连连求饶,不一会化作一条巨蟒,瞬间被蹿起的火苗笼罩,转眼被烧得只剩一片白灰。
“真想知道这样的道士究竟长着什么模样,我活了二十四年,还真没见过正经除妖的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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