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门能不能开还不一定, 先看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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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兽浮在半空中, 发出飨足的低吼。
陆一鸣眼见空中雷鸣渐息,狂风骤止, 又隐约见那团浑身腾起火星的巨影将离未离,惊魂甫定。
还没来得及去思考刚刚都发生了点什么,身体已经不由自由地动了起来。
心头一怔,是祖父!
祖父驱使着这副皮囊向前迈出一步,轻轻地说道:“一鸣啊, 时候到啦。”
又是这句话!
陆一鸣听到这句就发憷。
“爷爷,你要干什么?”
“我在此地筹备数十年, 兴修塔楼捐建衢道,魂魄不散,为的就是今日!”祖父沙哑的嗓音从陆一鸣的喉间发出,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狂热, “终于等来了!老天终不负我!哈哈哈哈哈!”
“爷爷,你到底……你在搞什么鬼?!这俩东西该不会是你弄出来的吧?”
陆一鸣觉得非常不妙,但他的魂魄被无数说不出来的力量层层缚住,根本无法驱动这副皮囊。
“它要出来了!它终于要出来了!”祖父双膝一挫,重重跪在地上,扬起双臂,欣喜若狂地欢呼着。
“什么东西要出来?”
祖父眼中饱含祟敬:“吾主真神,世间称其为‘饕餮’。”
“它?”陆一鸣瞟一眼前方浮着的那个庞然巨物,不敢置信,“你说那玩意儿是……饕餮?!刚才你不是说它是什么什么货斗还是鸭鱼来着?”
“呵,天上那个当然不是。不过,吾主很快便将复苏,要不了多久……”祖父喃喃道,手指朝空中一指,“等它体内的火灵与猰貐体中的水灵交融,祸门大开,吾主就可以乘风而出纵横天地!”
“爷爷,你是不是疯了?!”
“事已至此,我也不妨告诉你。”祖父仰起头,望向那头开始在空中翻滚的巨兽,“我们周氏一族,自上古以来便受吾主真神庇佑,称有饕氏,本来风调雨顺福泰安康……但不料,有一年,我们当中出现了一批叛徒,不仅将吾主封入地底,更对其它人下了恶咒!我们一族这才有了今日的种种不幸,屡次险些要族灭!我自幼便想,若有朝一日,能将吾主救于水火之中,那么我们这一族的血咒自然可解!再不必受这世代折磨!你这身病痛自然不药而愈!吾主重返人间,更可以荡涤世间浑浊,还得清气满乾坤!我也是几十年前偶然间路过这里才发现的,我特意在此定居生子,也是为了有朝一日能让吾主重见天日。”
陆一鸣觉得这个事情匪夷所思的程度超过了他一生所遇:“可是我记得,饕餮……似乎不是什么瑞兽啊?”
退一万步来讲,哪怕底下真埋了只饕餮,都过去几千年了,怕不早成饕餮干了吧?
祖爷自顾自地喃喃道:“故事说完啦,待我为吾主献曲一首。”
说着,他缓缓从地上爬起来,随手一抄,拿起了一个东西。
这手感……应是一根小臂长的木槌。
在漆黑之中,祖父跳起了奇怪的舞蹈,将手里的木槌高高扬起,嘴里唱着听不懂的梵语似的歌声。
猛地,他的手用力落了下来。
木槌落到了前方,砸到了什么,那东西发出一声巨大的闷响,震得陆一鸣耳膜鼓胀刺痛。
“咚!”
听到了这声响,刚才一直没弄清楚方位的陆一鸣反应过来:这是那面大皮鼓!这是废弃多年的鼓楼顶上的那面大鼓!
不等他捉磨祖父的心思,手中的木槌已一下又一下地用力敲击起来,有如密集的雨点,沉重,压抑地落下。
急促的鼓声和祖父嘴里的歌声交杂成一曲悠远的乐曲。
让他听得晃了神。
张燕云在山顶都听到了鼓声,她扶着下巴,道:“怎么觉得这鼓声有些耳熟?”
“一听就知道不吉利,让人喘不过气儿来。”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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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中的巨兽动作一滞,缓缓循声朝鼓楼而来。
不好。
那东西要被引来了!
陆一鸣想后退跑掉,但身体完全不听使唤,连发声的权利都被剥夺了。
祖父没有要停的意思,反而专心致志,如同濒死的士兵要耗尽身体最后一丝气力一般更疯狂地击起了鼓。
虎口震得阵阵酸痛。
陆一鸣眼睁睁地看着它火炉似的身子一点一点地靠近。
它身上岩石般的皮肉间蹦出数不清的火星,照亮了鼓楼的天台。
眨眼功夫,巨兽已带着狂风般的粗|喘掠近鼓楼。
它抬起一只前爪搭到了鼓楼的墙上,拍碎了不少砖块簌簌落下,喉中呜鸣阵阵。
祖父慨然自若,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鼓声中,俨然与音乐融为了一体。
陆一鸣感受得到那妖兽的靠近将自己的身体烤得灼烫。
一面大骂祖父不知在搞什么鬼,一面只得暗暗祈祷这只妖兽刚刚吃饱,看在祖父这鼓击得还不错的份上,放过自己一马。
冷不丁,那头祸斗朝他张开了约摸三扇门大的血盆大口。
里面的两排獠牙每一根都像被烧红的柱子,烘烘地冒着热气。
陆一鸣甚至能想像得到自己被串在上面变成烤人的样子,一时吓得连骂人也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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