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陆一鸣不死心:“只要将脚骨缠上繃带,穿上长裤和靴子,不会有人发现这些异样的。”
金叵罗用一只手轻轻托起他的脚掌骨,轻得仿佛托的是一片花瓣,说道:“会痛。”
“哈,我早就不痛了。”陆一鸣笑道,“再说,过几天皮肉就会长好了。”
金叵罗看着掌心的骨头,那里已经覆上了一层新膜,在这个月结束以前,新的皮肉就会长好,到时候陆少爷便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
但在此之前,怎么可能不痛?
用了祸斗的精魄,便沿袭了祸斗五年一轮的蜕皮换骨。
每隔五年的第一个春天,便是蜕皮肉换骨的季节。
先是身体陷入假死,全身的骨头化为血水,很快长出新的骨头,继而旧的皮肉蜕去,在新的骨头上慢慢生出全新的皮肉。
整个过程,就如同万物在春天萌生新芽一样,焕发生机。
同时,也痛不欲生。
哪怕金叵罗用功力帮助他将时间缩到最短,也需要大半个月。
所以这种时候,金叵罗便带着他来到山间休养。
金叵罗还记得陆一鸣第一次用脚骨下地时,痛得泪流满面大汗淋漓的场面。
可是他从来不会喊痛。
看着他的陆少爷期待的眼神,金叵罗叹口气:“我背你去。”
“我走着去。”陆一鸣说道,“你背着我,我玩得不自在。”
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金叵罗嗤之以鼻,抬了抬勾住他腰的左手:“那我就这样带你去吧。”
陆一鸣无奈地看着他,说,“那还是等我好了再去吧。”
金叵罗斜眼瞟他:“其实还有一种法子。”
-
傍晚,山林边的镇子上,庙会一如既往。
人流川行,熙熙攘攘。
有人看到拥挤的街道上,所有人都是步行,唯独前面拐角竟有人坐着一辆黄包车悠哉游哉地逛着庙会,不由骂了一句:“有病啊,这么挤还坐什么黄包车?挡道儿。”
冷不丁,那个一直低着头的黄包车夫猛然抬头冷冷地瞥过来一眼。
那人莫名心头一寒,忙低了头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边走边想:不对呀,隔这么远,怎么会听得到?
“阿金,停停停,我们在这落个脚。”陆一鸣指了指旁边的甜品摊子。
两人把黄包车放到一边,点了两碗银耳莲子羹入座。
见陆一鸣一直盯着前面卖棉花糖的地方,金叵罗便起身过去买了一枝。
等他挤回来,座位上早没了人影,黄包车孤伶伶地落在旁边。
金叵罗坐回位置上,越过四周的人声嘈杂去找陆少爷的脚步声,他跑不了多远。
那个人的脚步声既轻且慢,一下一下地踩在坚硬的泥地上。
金叵罗觉得那些脚步,像无数把刀刃,每一步都踩在了自己的心口,每一步都让自己酸楚不已。
他却不能冲过去将人接回来。
因为那便是那人要的自在。
过了将近半个时辰,陆一鸣才一瘸一拐地蹒跚而归,手里拎了一堆花花绿绿的小玩物,脸上红扑扑的,显然是玩得颇为开心。
“你知道我都买了些什么吗?”他把东西一样一样的拿给金叵罗看,高兴得像个孩子。
金叵罗知道,他本就是个好热闹的人,在山里呆一个月,快把他憋坏了。
幸好再过几天蜕皮就结束了。
回去的路上,陆一鸣跳到金叵罗的背上,道:“你背我吧。”
金叵罗哼了一声,诮道:“这会儿你不怕不自在了?”
“逛都逛完了,我还怕什么。”陆一鸣揉弄着他的耳垂,趁着没人注意这头,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又从盒子里掏出一个花生米大小的东西,硬要塞到金叵罗嘴里。
金叵罗别开脸,看到他掌心那颗金灿灿的东西,先是一怔,随即咬了咬牙,把那东西一把夺过,丢在地上。
“真是不知好歹,我花了好多功夫才在这破地方找到成色这么好的……”陆一鸣瞪大了眼睛,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金叵罗已经带着他掠入了山林。
金叵罗背着陆少爷穿过树林,穿过山间,穿过湖泊。
陆一鸣听着风从耳边呼啸而过,脸颊和耳朵被夹寒的春风冻得微微刺痛。
但金叵罗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你不喜欢?”陆一鸣问道,“我只是想逗你开心,你不要的话以后我就不买了。发什么脾气?”
金叵罗没有回话。
陆一鸣一时也是匪夷所思。
金叵罗虽然脾气坏,但从来不会轻易发这种小孩子似的脾气。
甚至有时候陆一鸣都觉得他对自己太过纵容,导致自己越发的不知轻重起来。
哪怕有了脾气,自己都主动示好了,他还有什么理气怄气?
察觉到有些不对劲,陆一鸣伸出一只手去掰金叵罗的脸,却被金叵罗扭开脸避开。
指尖在他眼角触到什么温热而潮湿的东西。
陆一鸣收回手,借着月光一看,指尖覆着一层薄薄的萤光。
难道……
陆一鸣差点笑出声,但考虑到他家阿金那高不见顶的自尊心,他默默将笑意压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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