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累啦,我走了。
一个声音头顶上方悠悠响起,带着肆意的笑声。
陆一鸣被吵得睁开眼。
眼前正对着的不是熟悉的天花板,而是……
一片苍茫。
陆一鸣眯着眼盯着看了半天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一片苍茫赫然正是天空。
灰压压的云密集地挤作一处,似正酝酿着什么。
咦??
为什么躺在床上能看得到天?
陆一鸣睁大了双眼。
莫非屋顶破了个洞?
一阵又一阵的冷风从身侧不断地吹来。
陆一鸣打了个寒噤,混沌的大脑渐渐沉淀下来。
这才察觉身下有些起伏不平,硌得慌。
一手撑起身子坐起来,四面环顾,更是错愕。
只见身下乌瓦层叠排开,放眼更见其它屋宇楼台。
再往下一看,便是自家水井和院落。
这哪里是他的房间!
分明是自家屋顶。
怎么一觉睡到了屋顶上?
陆一鸣瞠目结舌,立马猜到,一定是花莫言捣的鬼!
气得直咬牙冷笑。
这死驴妖!
叫唤了半天,花莫言也没有出来应声。
想起方才半梦半醒之间花莫言丢下的那句话,陆一鸣更是啼笑皆非。
这个花莫言,跑哪里玩不好,上什么屋顶。
这分明是存心的。
陆一鸣小心翼翼地在斜成一定坡度的屋顶上站起来,没走几步脚下就一个趔趄,险些滑下去,吓得不敢再挪开步子。
自顾自犯了愁:好了,这下可怎么下去?
这屋顶离地怎么说也有两丈有余,跟墙头也有些距离。
跳下去嘛,估计摔是摔不死的,但这身皮肉受不受得住还真是个问题。
叫了几声陈姐,下面却没有回应。
瞧这天色,似乎已经过了辰时,陈姐该不会又早起去店里了?
先前也听她说,最近店子里新来的伙计笨手笨脚,什么都得她亲自操持。
陆一鸣在屋顶盘腿坐下,扶额叹气。
屋里只剩一个人了。
不,那个不能算作人。
陆一鸣还有些余火未消,加上左颊仍隐隐作痛,实在不想搭理他。
他看着下面的水井,想起了老王。
不由想,如果老王会说话就好了。
那可以让它出去跟邻居借个梯子来……
不过再一想,一只说话的龟……估计得把人吓死,哈哈。
陆一鸣坐在屋顶的斜坡上,从灰云凝结犹豫到乌云密布,屁|股被瓦片硌得生痛。
风愈来愈大,空气中的潮意也愈来愈浓。
等到几丝雨针擦过他的脸,终于忍不住一咬牙。
-
金叵罗正在自己房里闭目凝神地运着功。
第六十七个封印密密麻麻的脉络已经被他捋顺,只差一步就可以突破关口把它解开了。
只需要将凝起气息从这些脉络运过……
冷不丁,窗外传来了他的名字。
“金叵罗。”
啧。
金叵罗紧闭的双眼睫毛一颤。
什么时候叫他不好,偏偏这个时候叫。
想必也不会有什么要紧事,先不理他。
重新凝神。
“阿金!”
窗外又叫了起来。
“阿金,出来。”
心绪一动,刚刚凝好的神瞬间又消散了。
封印脉络一下子弹开,重新乱作一团散向全身,牵起全身一阵剧痛。
金叵罗皱了皱修长的眉毛,颇为不耐烦地睁开眼,透出两道阴鸷的精芒。
陆一鸣在夹着雨滴的风中簌簌发抖,看到金叵罗不紧不慢地从里屋走到院子里,抬起头迎向自己,脸色带着股毫不愿掩饰的嘲讽。
“嚯。”金叵罗笑出声,“你在上面做什么?”
陆一鸣略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看看风景。”
笑意瞬间灌满了金叵罗蓝灰色的眼睛。
“叫我何事?”
“我想下去。”陆一鸣抿了抿嘴。
金叵罗点点头,事不关己:“哦。”
陆一鸣懒得再跟他啰嗦:“哦什么,赶紧给我弄架梯子过来!”
金叵罗看了看他,嘴角懒懒勾起:“你在求我?”
“……”
这小子,还来劲了是不是?
陆一鸣叹气,挥挥手:“算了,我慢慢等陈姐回来吧。”
说话间,雨滴已经淅淅沥沥从头顶落了下来,天地间很快便拉起了层厚厚的白幕。
陆一鸣无奈地任由雨水将全身打湿,抹了把脸上淌不完的水,艰难地骂道:“白眼狼。”
终究是靠不住啊。
眼前一花,一道黑影掠到身畔。
金叵罗的声音在耳边低低响起:“上来。”
陆一鸣扭头,看到了金叵罗宽厚紧|实的背脊。
那一道脊骨线在磅礴的雨里尤如一柄绷得恰到好处的白玉弓。
感觉到身后的人利落地爬上了自己的背,金叵罗微微侧过头:“你不生气了?”
气归气,总得先避避雨。新仇旧帐,等下去再一起算。
陆一鸣自忖脸皮也是够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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