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溯回接到手下的通传,带人到魔教最外围的暗哨口去接他。
他没等毕先下马,就主动上前牵住了马缰,一叠声地追问道:“怎么样?蠲髅丹到手了么?你把丹药带回来了么?那个丹药到底有没有用?”
“带回……带在朱雀身上,他马上就回来了。”毕先险些说漏嘴,他反应极快地将话拐着弯补全了,又避开黄溯回的视线,跳下了马,也不再说话,只闷头向韩莹湘所在的玄武堂的居所冲。
黄溯回不明所以地跟着毕先跑,直到毕先几乎冲到了韩莹湘的床前时,才堪堪地在屋门外,停下了脚步。
那图朵依旧坐在韩莹湘的床前守着她,听见撞门声,刚回过头,还没等站起身,已经先被毕先劈头盖脸地训斥了一通。
“韩介是个吃奶的孩子么?需要你这么寸步不离地守着他?你怎么不干脆把他挂在脖子上?怀孕了,就老老实实地呆在南疆养胎,瞎折腾什么?你这么厉害,别坐车啊,用跑的,干脆从南疆跑过来,那多好!”
几个小丫鬟愤愤不平地正要开口替那图朵说话,却见那图朵左手扶腰,右手护住肚子,“蹭”地一声站了起来。
她不客气地反击道:“我堂堂南疆少巫,去哪里不行,还用得着向你汇报?!几年不见,小奶猫你别的本事没长,嘴倒是先哆嗦得兜不住口水了。怎么?想到南疆来养老么?”
“你、你就是个大锤子!”毕先慌忙地擦了下嘴边因激动而溅出来的口水。
“你是猪!大蠢猪,臭白猪,死笨猪,老母猪……”那图朵口齿伶俐,一气呵成。
她换了口气,还想接着说,倒先被毕先扶住肩膀推了出去。
“好男不跟女斗。我跟湘湘许久未见了,要单独跟她说几句话。你们都先出去吧。”毕先毫不客气地驱逐着那图朵和她的几位丫鬟。
“中原的规矩不是不允许男子进入女子的闺房么?”那图朵指着黄溯回向白虎示意,她还想挣扎着拦门,“我不放心你单独跟湘湘呆在一起!”
“去去去。”毕先挥手赶人,“我俩穿一块尿布长大的,需要守些屁的规矩。”
他说着就要关门。
黄溯回伸手一把按住了两侧屋门,认真而严肃地说道:“莹湘是大姑娘了,成年男女独处一室,到底是不方便。有什么话,你开门说。”
毕先转头,隔着屏风,向躺在床上的韩莹湘望了一眼,刚想依言松开关门的手,突然之间,又记起了周钰恒的叮嘱。
“我不是男人。我就是个小姑娘。”毕先突然蹦出了这么一句。
他果决地推开了黄溯回的手,在黄溯回与那图朵错愕的目光中,快速地上门落锁,背靠着,倚住了门。
黄溯回在屋外砸门:“白虎,你出来,你到底要做些什么?!”
毕先低声应着:“你们信我。我只是、只是想跟湘湘单独说几句话。”
黄溯回愈发地怀疑了起来:“你老实说,是不是蠲髅丹没有拿到?或者,又出了什么其他事情?”
“没有啊。东西在朱雀那里。他马上就回来了。”毕先急忙否认。他再次出声赶人,“我只说几句,就出来,让我们单独呆一会儿吧。”
那图朵在门外不知对黄溯回说了些什么,黄溯回轻轻敲了下门,又叮嘱了一句:“我备了酒菜,聊完,你到我那儿,陪我喝几杯。”
门外是众人离开的脚步声。
毕先头抵在门上,认真地听着,数着核对了两遍,直到最后一人的脚步声也远了,才顺着屋门滑坐到了地上。
他轻轻地从贴身的怀里,掏出一只三层的机关盒。一阵左旋右拧后,红润剔透的丹药,带着扑鼻的药香,缓缓地从药匣内升了上来。
「主人说,这只是一颗稍有些珍贵的内伤药。并不一定会有传说中的效果。他让您在南疆等着他回来。」这是黄离将蠲髅丹送来时,周钰恒带给毕先的口信。
“千辛万苦抢来的,原来真的只是颗内伤药啊。哈哈,这可怎么办啊?”
毕先犹豫地捏着丹药,走到了韩莹湘的床前。
韩莹湘双眼紧闭,面颊红润,呼吸匀称。好像真的只是睡着了。
“我……”毕先闭着眼,就要将丹药塞进韩莹湘的口中。
在即将触碰到韩莹湘的一瞬间,毕先却突然收回了手。
“湘湘,要不,我还是听朱雀的话,等他回来再说。好不好?”他轻轻地对着那个昏迷不醒的人,商量着。
“你再多等几天……对不起……我、我害怕。”毕先抓着头发,颓然地苦笑着,“湘湘,是白虎哥哥没用。对不起,是我没用。”
*
落寞的寒雨,向人间撒下无边的冷意。
白元奉带领魔教众人,一路追逐狼狈逃窜的昆仑弟子,重新踏上了青城山的地界。
武林盟主站在“青城山城”那块巍峨的牌匾下,向山下魔教教众喊话道:“我在,即武林盟在!我在,即昆仑在!
白元奉!你有胆敢攻上来么?”
字字铿锵有力,一如当年。
“千里相送,不过是要归还盟主扔下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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