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怀我儿,这怕是你最后一次来看我了吧?”桌前端坐的老妇人,仪态端庄,容貌安详,珠玉装扮也掩不去周身清净的气质。
只可惜她双腿俱废,无法站起身来迎接爱子。
她双手前探,被陈染怀上前双手抓过,放在了自己的两边面颊上。
“娘,孩儿不孝,没办法送您出去了。”陈染怀蹭着老妇人的手,撒着娇。
老妇人却似欣慰似的点点头,笑道:“是我儿长大了。人又哪能不死呢?我早便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之所以迟迟拖着,是怕为娘前脚走了,我儿后脚便为大义随我而去。这是为人母的一点私心。
不过我儿现今已有了自己的想法,便放心大胆的去做吧。母亲决不会给你丢脸。”
“来世,儿子还来您身前尽孝。”陈染怀跪下,邦邦邦连磕了三个头以后,擦干眼泪,决绝地转身离去。
陈母捏着手中的红色药丸,送入口中,吞咽了下去。
——江畔垂钓夜归樵,桑田躬耕破万卷。愿我儿来世不再入江湖。
*
白元奉与韩介打马疾驰回援魔教总坛时,魔教总坛内早已乱成了一团。
总坛外是发起进攻的武林盟,总坛内白元奉寝室方向正燃起熊熊烈火。
白元奉吓到肝胆俱裂,一路砍杀,骑马直接冲回了教内。
韩介留下,与白虎一同应付着进犯的武林盟众。
“他们怎么会突然发难?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韩介回头拖刀,砍死一名跟在身后欲借外力越过外墙的武林盟之人。
“天杀的陈染怀!借洗澡的名义赶走仆从,在教主内室放了一把大火。火势起时,众人忙着灭火,湘湘又被抢走了,武林盟借机攻了上来,四周乱作一团,幸好……”
“你说什么?湘湘怎么了?她现在怎么样?黄溯回呢?!他为什么不保护好湘湘?!”
“他带人去追了啊!我……”
“哪个方向?!”
毕先被赤红着双眼状似疯癫的韩介吓坏了,他抬起手,颤颤悠悠地指向了一个方向。
韩介跃下墙头,抢过一匹马,趋马追了上去。
毕先抡圆了大斧,杀掉又一波敌人:“说得好像我不关心湘湘一样!我也很着急啊!这狗屎一样的武林盟,黏在脚底甩都甩不掉……狗娘养的陈染怀!我就知道他没憋好屁!”
他边啰嗦着边手舞大斧奋勇杀敌,一身白衣尽染血污。
杀到兴起时,只身匹马冲进武林盟的阵营中,高喊着:“儿郎们!跟我冲啊!把武林盟的杀回姥姥家!”
反观武林盟,众人的进攻毫无章法,节节退败。更像是在拖延时间。
果然,不久之后,武林盟的大后方,传来了一声声催促撤退的鸣金声。
武林盟众人如海水退潮般,顷刻间,散了个干干净净。
白虎安排了人手殿后,这才组织了众人分批退回了魔教总坛。
*
总坛内的会客大厅充作了临时的救治场所。教内的大夫们团团忙着替伤者包扎与治疗。
其中,临时的休憩间,隔开了外部的声声哀嚎与阵阵痛呼。
李染怀闭目躺在软榻上,浑身有多处烧伤,明明意识清醒,却似打定主意一心求死一般,不发一言。
“大夫,他没事吧?”白元奉单独找大夫询问病情。
老大夫抚着胡须:“只是呛了几下,受了些惊吓。外伤也只是些小烫伤,不碍事。”
“那就好,多谢……”
一阵大力踢开门板的巨响声,打断了白元奉的话。
黄溯回一身是血的抱着韩莹湘闯了进来,后面跟着同样浑身是血,踉跄着才跟上的韩介。
“大夫!湘儿中了剧毒!您快给她看看!”黄溯回双腿一软,抱着韩莹湘,直接跪在了老大夫的身前。
*
原来,当初武林盟的人潜入内室时,那图朵正越过救火的嘈杂人群向韩莹湘这边赶。
一进一出,两下遇了个正着。
那图朵虽然出来的匆忙,但她身为五毒教少巫,自然有些贴身的保命东西。
她一出手,毒物蛊虫乱飞,杀得武林盟众人犹豫着,不敢上前。
只一时的迟疑,那图朵的贴身侍从们纷纷跟了过来。
也正是这时,武林盟中了毒的几个人同时毒发身亡——尖叫哀嚎,浑身溃烂,以手抓脸,死状惨烈。
武林盟众见五毒教出手歹毒,本想冒死劫持那图朵。
几下争夺未果,只好带着韩莹湘先逃。
逃跑途中,武林盟暗中潜入的数位,已经所剩无几。眼见身中剧毒,任务不成,他们本就存了死志,又遇上黄溯回在后,死命的追赶,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喂韩莹湘喝下剧毒后,丢在一旁,调转回头,与黄溯回等魔教众人以死相拼。
直到韩介前来接应,黄韩两人合力,才将这些中了毒的亡命徒统统杀光,抢回了韩莹湘。
*
老大夫忙屈膝半跪,替韩莹湘号起了脉……他翻看了韩莹湘的瞳孔,又试了试她的鼻息。
……几经努力,他终于是无力地摇了摇头,起身站了起来:“抓紧时间,替她准备后事吧。”
“怎么会?大夫,您诊错了!您摸,她的手还是热的,还有温度!您一定是看错了!您再替她看看,求您,再替她看一下!”黄溯回跪着向前疾行了几步,拦住了老大夫,轻轻举着韩莹湘的手腕,恳求老大夫再诊治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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