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有东西想送你。”白元奉抓起被子裹住他,起身取回随身的武器,“它叫‘莫离’。我也希望它能替我照顾你。”
“莫失莫离。好名字。”他轻抚着剑身,笑得开心,“谢谢你。我很喜欢。”
“嘶——”他突然间倒吸了一口冷气。
“你怎么了?!要不要紧?是不是很疼?对不起,我……”白元奉有些担心,更有些慌乱。
“没事。”他又温柔的笑,“没事的。你不用担心。”
*
李染枫抱膝坐在了两座墓碑之间,轻叹了一句:“青城山又是好大的雪。”
漫天雪舞似飞花,飘飘洒洒,恣意而快活。
“还记得那年,我们三人,偷了掌门一壶好酒,来树下凉亭内对饮么?”
彼时,亭内温一壶热酒,三名志向不同的少年,肆意地各抒己愿,三言两语,小酌一壶,豪气冲天。
山风冷冽,寒气彻骨,却吹不凉少年们内心的一腔热血。
「我愿仗剑走四方,除尽天下不平事。」陈染怀举杯一饮而尽。
「我要读尽世间经典,追求无为而治的大道。」李染枫轻抿了半杯,对李明世问道,「师兄,你呢?」
「我?」李明世双手虚握着酒杯,并不饮,他沉吟了片刻,才笑道,「如果不是身为掌门之子,又入了武林盟,我最想做的,大概就是择一处山明水秀的地方,过与世无争的避世生活吧。」
「师兄,你可真无趣。你看你把染枫师兄都要哄睡了。」陈染怀不依不饶,「该罚酒!罚三杯。」
「师兄,我并没有……我酒量浅。」
「不碍事。我自罚三杯。喝完这些,我们就回去罢。」
「那你别喝了,都留给我啊!师兄!你可真够扫兴的。」
“哈哈!”李染枫边笑着回忆,边斟下了第二杯酒,“那可是我生平第一次受罚。最好笑的是,我自己竟然全然不记得了。哈哈。现在掌门肯定又在教训你们了吧?”
他说完,已经斟满了第三杯,对着漫天的雪花,遥遥地举杯:“今天开心。我们三个,不醉不归。不怕掌门责骂。有难同当。我陪你们一起受罚。”
说完,仰头向天,满饮杯中酒。
不知喝了多久,直至坛酒皆空,李染枫才抚着两块墓碑石轻叹道:“你们倒是团聚了。可是,我呢?”
雪下得更大了。
李染枫烂醉于墓碑间。
过了很久,白元奉才从树影后转了出来,走到了两座墓碑前,静静地伫立着。
“你唯一骗过我一次,原来,指的就这个……”
黑色的斗篷,落满了蓬松的雪花。
*
魔教祭坛的角落内,一座与众不同的坟墓,伫立在那里。
它的墓碑上无名无姓,只在右下角不起眼的角落里,记录着亡者所卒的年月日。
黄溯回默默地坐在了墓碑前,慢慢地,一张一张,烧着纸钱。
“他们说要摆供品,可是摆着的,你能吃得到么?”
“我全都替你烧过去。”
“吃的,衣服,梳子镜子,胭脂,首饰,还有钱……你自己收着些,别马虎。”
“冷了热了,有什么缺的,托梦给我……在下面,别嗑那么多瓜子了,你嗓子不好。”
“韩介他挺好的。现在知道自己马上要当舅舅了,总算打起了些精神,比前些日子好了很多,已经不再整日喝酒了。”
“我也挺好的。始终那个样子。”
“……湘妹,我替你报仇了,你开心么?”
“杀了他,我很开心……他总算是死了……对魔教不利的人,都不能留着。”
“朱雀劝我离开魔教,他们说,等半年,等时间久,一切都会过去的……我知道,我不能。这辈子,都过不去了。”
黄溯回烧完纸钱,擦干净墓碑,掏出怀里的刻刀。
他跪在冰冷的墓碑前,一遍又一遍第用刻刀去描摹。
直至鲜血浸透了石碑,染红了上面的字。
“溯回之妻湘儿之墓”几个大字,在阳光下,鲜红得如同情人心间的眼泪。
*
周钰恒跪在一座高大的墓碑前,恭敬地磕了三个头,起身,上香。
墓碑上刻着“白福九 周君离合墓”。
“这是我父亲和我阿爹的墓,你上前磕个头吧。”周钰恒让至一旁,对陈欺霜轻轻地点了点头。
陈欺霜虽然满腹疑惑,但仍依言上前,恭恭敬敬地磕完三个头,上了三炷香。
“父亲,阿爹,我带小鱼来看你们了。”
周钰恒掏出一方素帕,边交代着,边将墓碑从上到下,擦了个干干净净。
“父亲是见过他的。我知道您肯定是要不开心的。但是,怎么说呢,反正您也管不着了,何不想开一些?”
“阿爹倒是第一次见他。别看他现在这副乖巧秀气的模样,其实他强悍得可怕……嗯嗯,他会保护我,不会欺负我的。阿爹你要放心。”
“……阿爹你有空要多劝劝父亲。……总之,他就是儿子想要共度余生的人。我是真的希望能得到您二位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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