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恩山伸手抹了一把脸,爽朗的大笑着,捡起残臂丢回白元奉的身上:“你只有这点本事么?接好了,第二招来了!”
“愍命”青芒凝似螟蛉,游走若江海载浮萍,直奔白元奉双膝而去。
剑气浩荡绵延,意境古幽。如泰山之形,雷霆之音,压得白元奉无处遁形,只能垂死挣扎。
“愍命”毫不犹豫地砍断了白元奉的两腿。
鲜血再一次溅射而出。蜿蜒而出的血液细流,流淌到了林恩山的脚下。
这一次,连林恩山自己都不敢置信了。
虽然至今为止,没有一个仍活着的人,见过白元奉出手。但依照武林盟袭击陈染怀的那次情况推断,白元奉至少继承了白远默的六成功力。
据说,血盟教公认的武力第一,是青龙使陈欺霜。
林恩山比照陈欺霜的水平高估白元奉的实力,认为自己如果拼上性命,至少能够重创白元奉。
他考虑各种特殊的情况,最差的结果,也不过像前任盟主那般,连三招都没能撑过,就直接死在前任魔尊的寸心掌下。
但却从未考虑过,白元奉的真实实力竟然比不得一个初习武的孩童!
这怎么可能?!
直觉告诉他“不好,快撤”,身体内涌上的沸腾热血,却在指挥他,“快上!砍下白元奉的头!”
“你为什么总是与我们魔教过不去?”白元奉开口问。
“为什么?”林恩山本能的回答道,“我师父,妻子,儿子,我的师兄弟,我的亲人,全部死于魔教妖孽的手中。我受到的全部伤害,要一点点,全部从白远默的身上,一样一样的讨回来!我要让魔教永无翻身之力!”
“白远默早已经死了。”
“哈哈哈!他死得早,也算早死早解脱了。”林恩山得意地捋着胡须,“父债子偿——我喜欢这个说法。你来还,也是一样的。”
“只为了这么个可笑的理由,你就设计让我杀了李明世?!”
“哈哈!当然不止。我还喜欢欣赏猎物走投无路、众叛亲离、神志不清,甚至是绝望中发出临死前的哀嚎!
为了不让你死得太糊涂,我再多告诉你一些事情吧——你父亲当初遇上的是周神医,为什么后来却娶了他的妹妹、也就是你的母亲,你认为这是巧合么?
哦,你母亲当初是疯癫而死的吧?听说你这个孝顺的孩子曾衣不解带的侍疾在侧?你真以为那是‘求而不得’的郁郁而终么?
——对的,我明白的。白远默也是发疯死的,也难怪你都不会怀疑!哈哈。”
“注意你的言辞!”
“哈哈!你以为当初李明世想偷潜入魔教救出陈染怀的消息是怎么走漏的风声?明明染枫武功更高,为什么营救的人选却是青城掌门的独子?递信的是谁?激怒你的是哪位?当初围攻青城的消息又是谁传出来的?
我告诉你,孩子,这个江湖是会吃人的。你以为你会杀几个人,就能坐稳这至高的位置了?”
“胡、说、八、道。”
“我有没有胡说,你自然心里清楚。”林恩山又恢复成了往日哪位淡定从容的武林盟主的姿态,“黄氏夫妇当初为了报仇,惹得正魔两派联合追杀,哦,跟那个宋亭酒的情况一样,被你父亲庇护在血盟教的麾下。对了,当时一起逃跑的,还有个叫叶鸢的,是嫁入了崆峒派的合欢派妖女。你们是叫她鸢姨吧?哈!她这里,当初吓出毛病了,但也算是个很好的引荐人了……”
“林盟主既然这么爱听故事,那么我也来讲一个吧。
爱妻如命的林盟主,与自己的弟媳生下了一个见不得光的儿子,然后,将他送到了我父亲的枕边。
这样的孩子,你都敢当众称他为‘林氏子弟’,还有什么鬼话,是你编不出来的?
我的这个故事,是不是比你刚才的那个更有意思?”
“我是被迫的!是你父亲,那个该死的人渣!是他对我下了药!是你们强迫我的……”
“好了。你可以死了。”
林恩山缓慢的抬起“愍命”,架在了自己的颈项间。
碧水似的剑身上,有着新雨初霁的温润风采。
他用力向自己颈间一划——只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白痕。
这个强烈的外部刺激,令林恩山短暂的恢复了意识,他急咬舌尖,剧痛使他猛然间清醒了过来。
哪里还有“断手断脚”的白元奉?自己用尽全力劈砍的,不过是那棵有了些年头的老松树,和断了一地残枝的松树枝!
白元奉稍微惊讶的轻挑了下单眉:“哦?林盟主好定力啊,看来,我也必须认真对待了。”
他说着话,露出了一个温柔含蓄的笑。双眼内流光溢彩,宛如血色琥珀般,在晦明不定的旭日光芒下,发出莹莹点点的游光。
林恩山毫不犹豫的,掉头就跑!
他直接跳下了孤峰,借“愍命”插在壁石的力道,一直安全的滑落至了峰底。用力拔剑两次,没能拔出“愍命”,干脆连剑都不要了,只埋头狂奔。
白元奉半阖眼帘,良久,才轻轻低笑出声:“好一个识时务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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