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青儿看着祁越,眼中锐意闪过,反问道:“少当家,你还记得当年的燕王案吗?很多事情,只有阁主自己知道,你不如去问她。”
祁越脸色一沉,收了刀,沙青儿转身就走。
陆衡想拉住她,祁越往一旁挪了一步,挡在他面前,两人面对面沉默不语,直到关门声响起。
祁越在这十年间才逐渐知道了一些事,当年的燕王妃真正的身份,燕王的独子下落不明,陆子岈身边的少年,这些线索连在一起,陆衡的身份其实并不难猜,但他不知道陆衡如今知道多少,当年那个少年被陆子岈保护得很好,天真烂漫,必然什么都不知道,可是现在呢,这十年,他在那个人的身边,他有没有告诉他,再或者,他自己有没有查过自己的身世。
陆衡脸上并没有什么情绪流露,祁越一时也难以把握他到底在想什么,有些艰难地开口:“你……”
陆衡打断了他,调笑道:“刚才还气势汹汹地往人家姑娘脖子上架刀子,这么快就放人走了?”他绕过祁越身侧,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有意人家可不是这个追法。”
祁越皱了一下眉,在陆衡从一旁走过之际握住他的手腕,问道:“你知道多少?”
陆衡一顿,低声道:“你说什么?”
祁越靠近,几乎贴着他的侧脸问:“你对燕王案知道多少?”
陆衡垂下眼睑,冷冷道:“不知道。”
祁越一听一股无名火升了起来,不知是针对陆衡的答复还是他的语气,握着他手腕的手骤然收紧,将人往怀里一扯。
陆衡被突如其来的桎梏弄得一懵,皱着眉道:“你干什么!”
祁越捏着他的下巴,有些恼怒地吻了下去,如同记忆中的味道,有些清甜,不禁收敛了蛮横,轻柔地舔过对方的唇瓣。
他轻轻放开已经原地呆成一尊雕像的陆衡,问道:“那么这个呢,现在猜到了吗?”
☆、第四十章
陆衡曾在霁云山看到过一幅画,他认得出这是陆子岈的笔触,陆子岈不是舞文弄墨的人,但这幅画却格外传神,仿佛能传达出执笔人的心意。
浓淡相宜的笔墨勾勒出一个女子瘦削而笔挺的背影,骨架秀气,但却一点都不绵软,并不像其他女子那般长袖柔美,而是一身劲装,像一条柔韧而充满力道的鞭子,充满了江湖儿女的英气,左手握着一把长剑,长发简单束起,微微转过侧脸来,露出尖尖的下巴,笔直小巧的鼻梁,眼睫低垂,嘴角勾起一抹不逊的笑,竟是风流无双。
陆衡无端对这个背影有种熟悉感,他不明白为什么陆子岈只画了一个背影,也不明白为什么他脑海里对这个女子的长相简直呼之欲出。他后来抱着侥幸的心态拿着画去问吴名,他们师徒俩这么多年没见,吴名也并不一定知道陆子岈画的这个背影是谁。
然而他没料到吴名看到这幅画时会是那样一个反应,应该说他没料到吴名也会有那样悲戚的神情,他的这位师祖从来都是淡漠的,每一天对他来说都看起来毫无不同,他甚至觉得自己不应该再问下去。但吴名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告诉他,这幅画里的女子,是自己的另一个徒弟。陆衡更加疑惑,既然是另外一个徒弟,为何看到时如此伤感,而且,为何他从来都没见过她。
陆衡记得吴名淡淡地笑了一下,说,你见过的,只是太小了,不记得了。
他小心翼翼地将画收好,这是陆子岈非常珍视的人,也是绝口不提的人,他心里似乎碰触到了一个门槛,而陆子岈与吴名都示意他不要跨过去。
后来他下了霁云山,无意间也能听到一些流言,说那些只言片语的故事的人只是在陈述一些过往,其实很轻易,有些事情便能在特定的人心里串连成线,可那两个人希望他不要问,不要听,那么他就选择了不去知道。
宁王府。
祁越与陆衡回来时夜已深,不过李光耀与七王爷都眼巴巴地等着他们回来,没想到俩个人打着光棍回来了,并没有带回那个满是谜题的小麻烦精,这也就算了,隔着十丈远,他们就感受到了两人脸色不对劲,一看就是发生了什么事。
七王爷朝李光耀使了个眼神,你们少当家怎么回事?这是砍完人之后特有的表情吗?
李光耀朝两人各瞥了一眼,作出了精准的判断,给七王爷打了一个快退的眼色,两人一溜烟消失了。
陆衡一路上面沉似水,一句话都没说,回来后径直走向自己的屋子,连一个眼神都没给祁越。
祁越看着他走开,在原地杵了一会儿,无可奈何地回去将自己一身夜行衣换下。但再沉静的人有时候也难以将自己的情绪一刀两断,该干嘛干嘛,祁少爷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半天,猛地坐起来,披了件外衣气冲冲地直接出了门。
此时陆衡屋内已经没有亮光,祁越闯进来时,陆衡剑都已经拎在手上,结果一看是祁越,顿时还没灭的火气就上来了,怒道:“三更半夜的胡闹什么!”
祁越充耳不闻,将身后的门一关,径直走到床边,伸手像是想压住陆衡的肩,陆衡侧身一躲,抓住祁越的手腕,沉声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祁越转过头看着他,黑暗中,他的眼睛亮得可怕,专注地让陆衡一愣,紧接着就挣开了陆衡的手,在他晃神的一瞬间将人放到了,陆衡背后重重撞进棉被里,所幸宁王府骄奢淫逸惯了,床都铺得十分柔软,跟陷进云里似的,好的是一点也不疼,坏的是让人一时使不上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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