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都好似安静了一瞬,没有炫目的光芒,没有震耳欲聋的声响,一切仿佛没有什么变化。然而,向他冲过来的那道符文湮灭了,半点痕迹都没有留下,好似从来没有出现一般。
而他画出来的那道符文闪了几闪,又往前冲了一段距离才慢慢消失。
柯无醉深吸一口气,看着不断朝自己冲过来的符文,同样画起了符。
阴影之中,江回书折扇一收,来回踱步:“怎么回事?他比我当初见到他还要强大。你看他的眼睛,完全没有梧桐叶的痕迹。也就是说,破解掉你的阵法,对他而言不过举手之劳。可怕,可怕。”
房不破脸色也有些难看:“昨夜明明是亮起家徽之后才摆脱了我家妖仆,今日为何……难道他越来越强大了?”
江回书扇柄一拍脑门,道:“不破莫慌,他前世以自身血肉布下锁灵阵,消耗不小,现如今也只是个残魂。何为残魂?一是不完整,二是不稳定。这种状态,他又能够支撑多久?”
箭在弦上,已是不得不发。他们都专门为柯酲布下陷阱了,难道现在可以收手吗?
房不破一咬牙,大阵之中,各个符文彼此交错,很快汇聚成一幅玄异的画卷。画卷旋转起来,毫不留情地朝柯无醉压下来。
柯无醉只觉得自己在面对一座巍峨的山岳,无法抵抗,也无从逃避。
轰隆一声巨响,数以万计的符文压到了柯无醉身上,将他死死定住,让他挣脱不得。
尘土飞扬,而后慢慢落下。
江回书握紧扇柄,不敢置信:“成功了?”
房不破道:“好像是如此。”
话音刚落,层层叠叠的符文像是照到太阳的雪,一层层消融。当最底下的那层消失时,刚刚被镇压在底下的少年挺拔如松,左眼之中梧桐叶的印记闪闪发亮。他缓缓将剑插回剑鞘,活动活动手腕,将骨骼捏得嘎嘣响。
房不破皱眉:“还是不行,回书,你曾面对过他,可知现在的他有什么弱点?”
江回书摇摇头:“如今之计,只能暂避锋芒。”
话音刚落,就见柯无醉朝地面狠狠砸了一拳,化妖洞中泥沙簌簌而下,洞顶出现了一个大口子。柯无醉从洞口跃下,朝化妖洞深处去了。
房不破与江回书看着渐渐走远的背影,一时都没敢说话。
过了好半晌,江回书颤声才道:“他用的是蛮力啊。现在的江湖侠客都这么厉害吗?”
房不破沉默不语。
化妖洞中极其安静,柯无醉的踏着洞内的石块走过,脚步声回荡着,像是有人跟在他身后。
不论有人没人,柯无醉都不在意。一种怪异的自信充斥他的心头,他径直朝囚禁着妖物的地方走去。
沿途又破除几个阵法,他驻足,停在那一根根石柱之前。
他仰起头,一个个审视着那些妖兽。
每一只妖兽,在他视线停留时都忍不住发出惊恐的叫声。只是,这些妖兽被折磨得太久,血差不多流干了,叫声不比麻雀的叫声大,更是没有力气扑腾。
柯无醉一只只看了过去,脑海之中无数画面纷至沓来,像是他记忆,又仿佛不再是他的记忆了。
那些画面之中,有蛟龙化成的妖族,与他一同浮游江河,有鹰隼化成的妖族,同他携手遨游天际,朦胧之中还有一道素白的人影,让他心生亲切之感,却怎么都看不清。后来,那些潇洒恣意的妖族都不见了,以前把酒同欢的地方,只找得到零乱的鳞片羽毛和御灵师家族留下的符文。
柯无醉喃喃自语:“有了新的功法,仍然不能放过他们吗?”却连自己都听不懂自己在说什么。
他双手合拢,一根藤蔓从他手心长出,很快有了数丈长。柯无醉手势一变,两手抓住藤蔓的下段,使皮鞭般将藤蔓甩出去。藤蔓发出破空之声,击打在石柱上,一个个涂满鲜血的石柱化为碎砾。
一只只妖兽晃荡着,掉到地上,发出哀鸣。
当最后一只妖兽着地之后,柯无醉才拔剑将藤蔓割断,喂给了妖兽。
江回书怎么看怎么不对劲:“你不是说他对化妖洞里一些东西感兴趣吗?我怎么觉得他是看上了你辛辛苦苦收罗来的妖兽?”
房不破也皱起眉头,他道:“静观其变。”
家族中被重重封印封锁的野史有记载,柯酲之所以会将他那独一无二的修炼功法交给御灵师家族,是因为他看不得妖族受苦。当时房不破还疑惑,世上最厉害的御灵师,能灭自家满门的癫狂之人,会在意那些低贱的生命吗?现在看来,不像是假的。
难怪会成为御灵师家族的敌人。
喂完妖兽,又施法将妖兽们搬到石洞中一处比较干净的地方,柯无醉蹲下,割破指尖,以血为笔,在地上画着阵法。
江回书敲了敲房不破的肩膀:“你看他这样子……像不像我们逢年过节给大宗族献祭摆的阵法。”
房不破道:“他一个癫狂之人,如何懂得献祭?依我看,这个阵法定然另有乾坤。”
乾坤很快被揭示出来,只见柯无醉画好了阵法,手按在大阵边缘,念起了法诀。
大阵旋转起来,里面的妖兽一只只消失。念了一会儿,柯无醉放开手,躺倒在地上大口呼吸,身上大汗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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