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敬毫不顾忌地大笑起来:“这些人是疯了吗?唱得这么难听,难不成是打算用《思魂曲》驱鬼。”
如此壮观的景象,自然早就有人围观。他们昨日遇到的艄公也在看热闹。
比之昨日,艄公船上多了个十来岁的小男孩。他道:“爷爷,这有什么好看的?说好了今天带我到街上去玩的,我们快去吧。”
艄公道:“街上天天都可以去,这种景象却难得。你就让爷爷多看一会儿吧。”
男孩耷拉着脑袋,委屈道:“他们唱的明明和我吹的是同一首曲子,还唱得没有我吹的好咧。要不是爷爷不让我吹,我天天吹给爷爷听,让爷爷听腻。”
艄公摇摇头:“你跟他们不同,你是被水神看中的人……”
正在这时,一艘船从旁边划过来,船上站着一名男子,白衣翩翩,眉如远山,目似清流,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额间描着一株青莲,更将他的气质映衬得超凡脱俗。
他开口了,声音如同玉片相击,发出泠泠脆响:“小孩,你真的会吹《思魂曲》吗?”
艄公心下警铃大作,连忙道:“小孩子懂什么?他不过是在镇上的戏班子里胡乱学了两手笛子,会吹些山野小调罢了。”
男子不理艄公,目光定定地看着男孩:“你,跟我说。”
男孩摇摇头,道:“《思魂曲》是什么?我没听说过。”
“便是你们的'水神'在枕头边唱给你听的歌,你会吗?”男子目光落到男孩脸上,幽幽的,没有半丝感情。
那半妖竟被尊为水神。呵!无知的渔民。
艄公正要替孙子推脱,奈何老人家的反应没有小孩子快,他正要开口,就见小孩子眼睛都亮了起来,跳起来道:“我会!我会!小伙伴们都没有我吹得好!”
男子道:“你跟我走,去吹上一曲。若是吹得好,我给你十两银子。”
艄公正要道不去,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连嘴都张不开了。
男孩眨巴着眼睛:“这么多呀,你说话算不算数呀?”
男子点头:“自然是算数的。”
男孩欢喜地跳上对方的船,朝艄公挥手道:“爷爷,我去去就来,等会儿回来带你去街上玩!”
他兴致勃勃,丝毫没注意到艄公的异样,朝男子道:“是男人咱们就击个掌,不许赖账。”
男子同他击了掌,带着他离开了。
艄公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孙子落入对方手中,心中暗道不妙。
为了带走他的孙子,竟然对他施了妖法,想想也不是什么好人。
好不容易身子能动了,他连忙拾起船桨,朝男子离开的方向划去。然而此时正热闹着,河面上游船熙熙攘攘,哪里看到的那人的踪影。
他心下着急,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忽然他眼前一亮,看到昨日遇见的御灵师小哥。御灵师神秘莫测,应当有办法吧?
他赶紧将船撑过去,噗通一声跪下,不觉老泪纵横:“御灵师大人,求求您救救我那孙子吧。”
房子敬摇头:“麻烦,不帮。”
他还要勘测地形,猜测沉船的位置呢。
艄公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起来,奈何眼前面冠如玉的公子却心如铁石,任他如何也说不动。
墨涵见状,掀开竹帘钻了进去,不一会儿柯无醉便走了出来。
柯无醉道:“老人家,我这朋友面冷心热,待会儿我给你劝劝他指不定就同意了。究竟是什么情况?你先跟我说说好不好?”
“多谢公子。哎,早知道就带着我那小孙子上街去了,看什劳子热闹……”
艄公便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通。
房子敬把笔墨放到一边,无奈地看了柯无醉一眼,又正色道:“照你的说法,我大致知道此事是何人所为了。”
艄公与柯无醉同时道:“是何人?”
“说来还与我有些亲缘,”房子敬轻轻笑了笑,眼底依旧一片冰寒:“青莲是水系御灵师家族江氏的家辉,额间点青莲,意味着他资质不错。这样的人,江家这一辈只出了一个,名为江回书。”
柯无醉听完,跟着皱起了眉头:“既然是御灵师,那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房子敬摇头:“谁知道呢?我又不是家族登记在册的御灵师,没机会观赏他们利欲熏心的丑态。不过这事既然和《思魂曲》有关,就必定和水鬼有关系了。啧啧,我现在有些好奇水鬼生前到底是多大的富商,竟然连鼻孔朝天的御灵师家族都会把爪子伸过来。”
柯无醉道:“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去周围找找。”
“喏,就你讲侠义,尽给自己找些麻烦。”房子敬嘴上嫌弃着,手臂却拿起了桨。
这边说着事不宜迟,然而对于男孩来说,却已经迟了。
他被带到大船上,江回书对正在咿呀乱叫的人道:“你让开,让他来。”
那人松了口气,立马让开了位置。
男孩紧紧握着手上的玉笛,指尖发白,手掌里全是汗。他个子矮,看不到船外是什么情况,倚言上前,抬起玉笛呜呜吹了起来。
是他背着爷爷偷偷吹了好多次的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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