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喜欢那身柔软细滑的皮肉,不喜欢起起伏伏的身型,更不喜欢阴柔娇气的性子。
这个女人不错,虽然哭得昏天黑地,却没有失态,骨子里有韧性。
邱月纤细的背脊铺满红痕,细密的血珠从重叠的鞭伤下渗出来,血淋淋一片,小鹿样的长腿早已失去力量,萎顿着,整个人被红缎吊在镂空床柱子上,眼睛却倔强地睁着,寻找希望。
如果哭有用,她遇到的第一个男人就不会是个太监,就不会生下个不知道姓什么的孽种,更不会失去父亲、匆忙进宫。
张妄一直站在邱月的身后,所以他不知道,邱月那双明媚的眸子像溺水之人看浮木一样望着神色木然的葛昏晓,里面有怨,有恨,更多是渴望。
他连那个孩子都能包容,他甘冒大险也要娶她,事已至此,他是否还愿意帮她?
……
张妄终于抽够了,脸不红气不喘,把鞭子递给陈胖子:“把人弄走,放这儿碍眼。”
陈胖子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干净利落地把人放下来,用来时那张褥子裹了,亲自抱出去交给小黄门。
张妄对他摆摆手,示意不用他伺候了。
葛昏晓在挂机,能挂机的事情他从来不会自己干,能偷懒就偷懒。至少同样发呆,挂机时绝对不会觉得累。
“帮朕宽衣。”张妄张开双臂道。
葛昏晓踩着地上的血迹走到张妄面前。巴掌宽的绞金红腰带,束得很紧,一点一点地慢慢解开,厚重的黑底绣金龙中衣被他轻轻褪去。
老病鬼低垂的眉眼规整得无趣,偶尔一抬眼,也只落在衣饰上,让人失望的同时,心底隐隐发痒。
张妄记得,刚才他与他隔着那个女人对视,他的眼如他的人一般稳重,如上好的端砚,既端且“砚”,不失底蕴。
他起了个顽皮的念头,凑到他耳边,悄声道:“今天朕都没硬。”
葛昏晓差点被他吓得从挂机状态掉下来。
“邱美人姿容平平,又不知趣,今年宫中新人甚多,皇上可细细挑拣。”
张妄抓住他探进自己衣襟,解那细系带的手,强按在跨下。
葛昏晓不敢动,也能觉出触感绵软,是真不行。
那宫里的皇子们哪来的?
大太监正想着,忽然手上一紧,已被皇上甩开——一声压抑的怒吼:“出去!”
真真喜怒无常,莫名其妙。
葛昏晓二话没说,多一眼都没瞧,顺着张妄的力道踉跄着推门奔出,将暴怒的皇帝抛在身后。
反正他只求安安生生在尚宝监混日子而已,不该管的事情他不管,不该想的事情,他也绝不多想。
“这是怎么了?”守在门外陈胖子马上凑上来。
“不知道。突然发火。”
“皇上对你说什么没有?”陈胖子看了几眼那雕花木门,没听见皇上叫,不敢进去。
“皇上发火之前说……”葛昏晓眼神示意,等陈胖子把耳朵凑到嘴边,“邱月不错。”
对张妄而言,“不错”已经是个格外与众不同的评价,至于皇上莫名其妙的发脾气,他们这些贴身伺候的都习惯了。
陈胖子点点头,笑得跟朵向日葵似的,以为得了宝贵消息:“多谢公公,以后有事尽管吩咐奴婢。”
“这哪里当得起,陈公公能偶尔提点一二,我就感激不尽了。”
“好说,好说。”
两个大太监互相笑得阳光灿烂,心里想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第五章:此心安处
许久,张妄才叫陈胖子进去。
陈胖子进屋,脸上带着个红彤彤的巴掌印出来,眯缝眼落在葛昏晓身上,怪里怪气,意味深长:“皇上让你先回去,明儿再来听招呼。”
葛昏晓点头应了。
回到福寿宫,他立刻令人把苏莺歌叫来,关了门就把小哑女按在床上胡乱剥了衣裳,风流快活。
哑女在床上不会说话凑趣儿,容貌也不出众,葛昏晓从宫女里挑中她,便是因为她被前主子迫害,毒哑了嗓子,又不会写字,不能泄露秘密。
两人在榻上缠绵许久,才各自分开。
宫中宵禁之后,除了皇上,别处不能点灯,更没有大晚上让人准备沐浴的道理,只能让人打了井水,胡乱用湿巾擦擦。
苏莺歌打开窗户,就着幽幽月色挽鬓梳妆。她穿的抹胸宫装,皎洁的月光落在胸口的红痕上,看得葛昏晓心头又热,走过去搂住佳人,俯身亲吻,呢喃道:“真想让你在院子里脱光了衣裳跳舞给我看。”
苏莺歌心知以他谨慎不会做这等胡闹事,却已被他弄得骨头都软了,咿咿呀呀地推开他,整理好自己的衣服,连头发都不梳,脚步虚浮地跑出寝室,往自己并几个宫女住的偏殿去。
葛昏晓瞧着,很得意。
但第二天,他就高兴不起来了——苏莺歌失踪!
韩伟帮他系衣带的时候手直打哆嗦,他暗怒道:“你这样,莺歌就能回来?”
韩伟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师傅,求您救救苏姑姑吧!”
他们都知道,带走苏莺歌的人肯定是冲着葛昏晓来的,且不说葛昏晓会不会为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暖床人费工夫,即使苏莺歌全须全尾的回来了,福寿宫也再容不下她了——怕是被拿了把柄来当细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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