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剑宗宗主睁开双眼,愣了许久才意识到自己如今身在何处。
牢房昏暗,只有微弱的光线从小窗中透进来,照亮地面和一角白色的僧衣。宋纪安忍不住眯了眯眼。
“宗主醒了。”外面的人轻轻开口道,声音悦耳动听,似乎带着种奇怪的韵律。
不对,这个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宋纪安一愣,勉强撑起身来。这些时日发生的事情忽然一一从他的脑海中闪过,宋纪安几乎瞬间恍然:“你骗了我,为什么,我明明……你骗了我究竟有什么好处。”
“你这话说的真奇怪,我是名魔修,一个魔修会跑去骗人,岂不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穿着僧衣的青年抬起头来,赫然正是之前曾在下七重天里出现过的沈玉泉。
“至于有什么好处,”沈玉泉笑了笑,打开储物袋,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瓷瓶,“天命不可改变,我虽能预见未来不假,但也绝无可能凭借一己之力改变天道既定的轨迹。天道无情,而我唯一能做的,不过只是推进历史的进程,以求设法从中夺取那一线生机。”
“你想要逆天改命?”
荒谬。玄剑宗宗主抬起头来,看向对面人的目光仿佛在打量一个疯子,这里是上九重仙界,不是下界凡间,要有多大的本事才能够逆天改命。
“怎么,许你将族里的孩子抱养到身边,当作自己亲生儿子的挡箭牌,就不许我逆天改命吗,况且天命又如何,”沈玉泉语气平静,几乎一字一顿,“我命由我不由天,天道不要我活,我便去逆了这天,天命要我早亡,我却偏偏要比谁都活得长久。”
“小小魔修,大言不惭!”见对面的人越说越离谱,宋纪安再也站不住,反手将灵剑祭出,正要动手,忽然感觉浑身一滞。
“宗主急什么。”沈玉泉弹了弹手中的瓷瓶,从里面倒出了一颗药丸。
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宋纪安拼命想要挣扎,却一步也不能挪动,只能眼睁睁看着沈玉泉将那颗药丸送入自己的口中。
“哦,对了,有件事忘了谢宗主,如果不是宗主,按照原本既定的轨迹,那容锦应该在十年后才能从镜幽湖里出来的。所以作为谢礼,有件事我可以告诉你。”
沈玉泉凑在他耳边轻声道:“十五年前害死你儿子的魔修名叫班若灵,蛛女班若灵,早在几个月前就已经死在你们仙帝陛下的手里了。”
上一重天,丘丰城外。
殷小北坐在地上,还在想着秦九之前说的话,忽然感觉有人坐在了自己的身边。
“哎,怎么不和我说话?”容锦凑了过来,伸手用力揉乱了殷小北的头发。
因为来到仙界已经几个月的时间了,再加上一直找不到空闲去理头发的缘故,殷小北这会儿的头发已经有些长了,如今被人揉了这一下,顿时乱成了一团。
“呦,怎么了,你不会是到现在还没有想开吧,多大点的事情啊,值得你想这么久。”大概是觉得手感不错,容锦一笑,又忍不住伸手揉了一把身边人的头发。
殷小北顶着一头乱发默默无语。
特别想说这根本不是能不能想开的问题,因为他的缘故,整整二十几年里,容锦都只能沉睡在镜幽湖底,忍受灵气被抽取的痛苦无法离开,也是因为他的缘故,芩无月误以为容锦已经身死,以至于心魔丛生,甚至险些入魔。
这已经不是愧疚能够形容的事情,殷小北甚至忍不住会想,是不是如果他不存在就好了,那样之后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你……”殷小北张了张口,好半天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算了,”容锦特别无奈地叹了口气,凑过去揽住他的肩膀,“本来这件事不想和你说来着,但看你现在这个鬼样子,要是让芩无月看见了,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
殷小北疑惑地看过去,等着他把话说完。
“这么说吧,五十年前的事,你应该大概都知道了吧,前面的部分我就不细说了,重点是离开幽冥之后,”容锦摸了摸下巴回忆道,“我本来是和芩无月一起到仙界准备举行双修大典的,结果刚好前一天的时候,也不知怎么就那么倒霉的被析崇他师傅发现了我的身份,没办法,我只能先和他师傅打了一架,最后不小心输了,只能按照先前的约定暂时回到幽冥。”
殷小北:“……”不对,等一下,这个和他之前听到的版本好像不太一样。
“……你不是被析崇派人送回到幽冥的吗?”
容锦想了一下:“哦,你是说那个主动过来送我的家伙啊,谁知道他是谁派来的,我那时候正好身边没带着飞舟,也懒得御剑,就干脆跟着他一起回去了。”
殷小北好半天没有说话。
这误会简直了,弄半天到最后,就是析崇以为他师傅不留情面,准备杀了容锦,所以偷偷派人想要把他送回去,而芩无月则以为析崇冷心无情,把自己的准道侣送回到幽冥,结果害他意外身故,然后容锦其实只是和人家打架打输了,没办法所以自己回去了。
那边容锦还在抱怨:“我和你说,上任仙帝,也就是析崇他师傅,那老家伙真的是太不要脸,居然要和我比剑,他是个剑修好吗,我怎么可能打得过他,所以那次会输真的一点都不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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