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
而恰好这种充满野性气息的凶猛小兽对于养尊处优惯了的李苑而言,成了一种静默的挑逗——
王族贵胄的驯服欲一向强得可怕。
李苑蹲下身,从自己衣摆上撕了一条缎子,帮他勒上伤口止血,一边扬起嘴角看他:“小哥好功夫,可有家人友人同行?”
他摇摇头:“只有我一个人。”
声音疲惫微哑,听来慵懒好听,李苑还想再听几句。
于是又问:“小哥,贵姓?”
其实他看起来比李苑小好几岁,甚至还是个眉眼青涩的少年,但越州人都这样,叫姑娘就叫妹妹,老太太叫小姑娘能叫妹妹,小姑娘叫小姑娘也叫妹妹,年轻的小伙子都称一声小哥,显得亲近。
他愣了愣,又沉默了半晌,没说话,静静捂着自己腹上伤口。李苑没伺候过人,绑伤口也是随便勒两下,歪打正着没给小兄弟勒崩了伤口,万幸。
李苑不死心,也无聊,先把马打发回去给接应人报信,一时哪儿也去不了。
“这缎子捂着多闷,摘了吧。”李苑翻身坐在他旁边儿,一手去掀他的面罩,其实早已心痒难耐,想看一眼这漆黑面纱下的本尊了。
黑衣小哥捂住了遮面的缎子,眉头微皱,扬起眼睑看了一眼李苑,仍旧用微微发哑的沉静嗓音道:“少时容颜尽毁,阁下别看为好。”
他眼皮上有颗细小的痣,夹在好几层水灵的双眼皮里边儿,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注意过。
李苑无奈失笑:“那我如何谢你?”
他一直淡漠疏离地婉拒,渐渐有些累了,疲惫地靠在石壁上休憩,休息了一会儿,低声开了口:“是哪儿来的刺客。”
“不知道啊,我结的仇家海了去了。”李苑奔波多日,又受了这一通折腾,筋疲力尽,侧身靠在石缝里的巨石上闭目休息。
其实他不敢睡熟,可那少年在一边坐着,又莫名地让人放心。李苑稍微放松了警惕,按着靴口匕首浅眠。
知道李苑有意隐瞒,他便没再问。过了一会儿,黑衣小哥缓缓睁开眼睛,幽深冷淡的眼神变得温和。
他悄悄看了一眼靠在碎石边小睡的李苑。
世子殿下很特别,他偏爱雪青色,衣衫外袍常是一身雪青,他的头发极长,有兴致时随意束顶小玉冠,显得闲静、一尘不染。
此时,李苑正靠坐着,长发静静垂到地上。
他悄悄拂起李苑的一缕长发,垂着眼睑静静沉思。
待到他回神,李苑已靠到他身边了。微微翘着嘴角,问他:“喜欢?”
黑衣小哥托着手心的一缕长发茫然愣住,一时无措地看着李苑。
刚刚还横扫数十刺客的凶猛小兽,现在就像只被撞见偷吃的无辜的小狗儿。
李苑心情大好,哼笑了一声。
山缝外传来马蹄声,由远及近,渐渐在二人藏身的山缝入口停下。
那小哥的眼神骤然冷厉,双手搭在后腰的双剑上,一个打挺翻身跃起,死死盯着入口。
入口外忽而传来整齐短促的请罪声:“世子恕罪,属下来迟了。”
原是放走的坐骑领了接应的影卫带着一队护卫过来。
李苑松了口气,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不禁浑身汗毛倒竖。
人竟已不见了。
外边儿接应的两名影卫按捺不住冲进来,见自己主子浑身浴血,顿时跪在李苑脚下,惶恐道:“殿下可有受伤?”
影五左顾右盼张望了一会,惊诧道:“殿下,影初不是应该随身保护您吗?大哥哪儿去了?”
影四影五本已收到李苑的消息,要他们在越州与洵州边界接应,没想到,刺客那边儿消息灵通,竟赶在他们前边儿把世子殿下给截了。
“放心。就你们这脚力,给我收尸都赶不上热乎的啊。”李苑轻哼了一声,摆了摆手,“影初被我派出去做事,近些日子都不会回来了。”
“殿下息怒。”影四一脸淡漠,冷然道:“属下必全力追查刺客下落。”
“不用了,我知道他们哪儿来的。”李苑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从衣袖里夹出一根孔雀羽毛,扔给影四。
影四脸色一白,显然对这孔雀羽毛十分忌惮:“殿下,此行天绝山,竟得罪了孔雀山庄吗?”
影五见世子殿下确实没受伤才松了口气,嘴里絮叨:“孔雀山庄算个屁,奶奶的,连我们殿下都敢惹。殿下,这摆明了是挑衅咱齐王府啊,属下这就回去禀报王爷。”
“嗳,别去。”李苑皱皱眉,靠着石壁思忖道,“父王正病着,我去天绝山求医也不知是何结果,你这时候禀报,父王怕是没精力应付。”
“是池音先生不肯出山救治?”影五忍不住失落地挠了挠头,自语道,“是了,那等出尘绝世的大师,连当今圣上都保不了能请来。”
“不……天绝山遭了孔雀山庄杀手洗劫围攻,先生恐怕自身难保,顾不上咱们齐王府了。”李苑满心烦扰,无奈道,“先回去吧。”
“是。”
李苑嗯了一声,忽然间又道:“去给我找个人。”
“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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