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闭嘴。”一道怒吼从衙外传来,一个不逊色于苏虞县衙役般彪悍的壮男踱步而来,身穿浅玄色华服,双手负在身后,眸里精光四射,虎背熊腰,赫然就是那位被人救上岸的金龟富家公子。
柴子然惊讶道:“金鑫。”真是冤家路窄!不,应该是,真是祸不单行。这小子定是上门寻仇来的,结果没到苏虞县,便被人给劫了。果真是老天有眼。
金鑫浓眉怒目瞪向柴子然,见这是墨九君的地盘,心有不忿却不能不顾及到对方身份,朝墨九君作揖:“九君公子好。”
墨九君点头:“不知金鑫公子为何忽然来本官管辖的苏虞县做客?”
金鑫脸色不太好看:“我的事想必九君公子已经知晓,既然此地是九君公子的地方,还让九君公子给我一个公道。”
柴子然笑道:“听闻金鑫公子文武双全,怎么被几个小山贼给打劫了,呵呵呵呵呵呵呵。”
金鑫脸色铁青:“九君公子,你们的子然师爷也太不讲究规矩了,我们说话哪里有他插嘴的份上。”
柴子然仿佛听不到金鑫在贬低他,十分有涵养地坐回自己的椅子,翘起二郎腿,笑眯眯地盯着他,如同看一只爱蹿上蹿下的跳梁小丑。
金鑫肚子已有一团火,墨九君火上浇油道:“子然师爷虽是我苏虞县的师爷,给本官当的差,可他父亲乃是当今圣上亲封的开国将军,他兄长乃是圣上封赏的信悟侯,作为国之栋梁的后人。本官觉得师爷在公堂上插嘴于情于理都十分地妥当。不知金鑫公子觉得哪里不妥。”
金鑫重重地哼了哼,恶狠狠地刮了眼柴子然,后者的笑仍是云淡风轻,悠然自乐,把他气得够呛。
一旁跪地的花妈妈惊讶异常,呆呆地看着抠门吝啬的柴子然:“原来子然公子竟有如此来历,花妈妈真真是眼拙了。”
柴子然咧嘴一笑,大言不惭道:“不仅仅是你,很多人都是眼拙的。”笑眯眯地看了眼金鑫,又把他气了气。
金鑫不敢动墨九君,动不了柴子然,为了挽回颜面眼眸瞥向花妈妈:“你个老鸨真是可恨之极,竟然胡说八道,诬蔑我和朱珠的声誉。”裤腿被人轻戳了戳,他低头看见朱屠户泪眼汪汪好不可怜,忙扶起救命恩人的阿爹,一脚踹向隔壁端跪的花老鸨,气道:“下贱的老妇,你竟敢胡言乱语。”
金鑫是练武之人,这一脚丝毫没有顾忌对方是个普通人,一下脚就用了八成的力道,把花妈妈踹得滚了几个圈,捂着肚子呜呜直哭。
柴子然忙扶起身旁的花妈妈,怒瞪他:“金鑫,你怎么踢人?”
金鑫不屑道:“如此肮脏的老畜生,根本不是人。”
“你……”
柴子然欲再骂,墨九君猛地一拍惊堂木,皱眉:“金鑫,公堂之上不得动私刑,你当着本官的面竟敢随意辱骂踢打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的妇人,是置朝廷律法于不顾,还是当本官这个苏虞县令是摆设。”
柴子然扶起花妈妈,挑了挑眉梢:“我看他两者皆不是,不过是趁自己老子鸿门将军不在这里,耍耍威风罢了。”
金鑫最怕自己老子,也最恨被人说他怕老子,恼羞成怒只想一掌劈了柴子然。墨九君又拍了拍惊堂木,道:“你打了花花楼的老鸨,还想打本官的师爷,谁给你的熊心豹子胆,真当本官怕了你金鑫不成。”
花妈妈捂住肚子哭哭啼啼,闻言这里三个人都大有来头,心一横咬破了手指擦在嘴角,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翻了两个白眼哭啼道:“民妇求求青天大老爷给我们家的花花做主啊!这个孩子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太心善,白白救了人还让人欺负,冤啊!”
柴子然见金鑫眼神犀利,把花妈妈护在身后,低声道:“你少说两句,你老命还要不要啦!”花妈妈闻言,当即不敢哭啼,默默地擦拭眼眶,可怜兮兮的。
“请县太爷、子然师爷听朱珠一言。”从衙外走来一个亭亭婀娜的女子,身穿白色纱裙,貌如清水白莲,迎面走来楚楚动人。
金鑫难看的脸色看到朱珠后,收敛起暴躁的脾气,轻走到她身旁。朱屠夫见自家阿女貌美如花,还得了个富贵有权的公子庇护,心与有荣焉,兴高采烈地站在她身旁:“朱珠,你怎么来了?身体不好就在家里歇着,不要随便出门。”
朱珠扶了扶阿爹的手,走上前朝墨九君盈盈一拜:“民女朱珠拜见县太爷。”
墨九君略点了点头,问:“此事如何,你当一五一十说清楚。”
朱珠眸光轻盈如水,飘了眼金鑫,从容不迫道:“几日前,正逢民女阿娘的忌日,民女独自一人前去祭拜,忽听蜿蜒错落的山道上一阵马蹄,民女好奇心驱使便前去查看一番,只见一匹火红火红的烈马发了狂一般冲入苏虞江,江水虽不急缓,可烈马沉入江中并没有浮上岸,岸上一个年轻的公子在江中被缓缓地冲起。我便拿起身旁的竹篙,救了他。”
金鑫看着朱珠的眸光隐含欣喜与感激,朱珠仿佛受到了极大的鼓舞,继续道:“我阿爹对民女管教甚严,平日里不允许民女与陌生男子来往,民女既担心公子,又怕被阿爹责骂,便把陌生的男子放置在河伯家里。我尽职尽责照顾陌生公子,待他醒来。”含羞带怯地看了眼金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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