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雨泽看着敞开的朱红色大城门,摇头笑了笑:“他不过有世人少有的真性情罢了。”
信悟侯府乃是当今圣上亲赐下来,虽算不得富丽堂皇,可怎么也比一般的大官府邸好,尤其是府邸门口那两只硕大的石狮子,伫立在大门口的一左一右,跟镇殿神兽一般威风凛凛。半个时辰后,柴子然领着远航兴冲冲地跑来,两人一左一右骑上了神兽,哈哈大笑。
守门的小厮见不着调的二少爷回家了,急急忙忙地跑入大门禀告主人。
柴子然百无聊赖地把一双光秃秃的大脚印放到石狮头上,懒洋洋地伸懒腰,侧目看向远航:“你说待会儿出来的是谁呢?”
远航笑嘻嘻地把胳膊肘子托到狮子头,道:“昨夜公子出城玩耍,碰到了‘活面阎王’;今儿个公子回城进门,又碰到了一只爱记仇的耗子精;我猜公子今日霉事连连,恐怕会遇到侯爷或者老夫人。”然后被凑打一顿狠的。
柴子然面色不愉,颇为不快地瞪他:“去去去,谁说你家公子我倒霉事儿多,昨夜虽然碰到墨九君,可他也没把我怎么着,咱俩井水不犯河水;今早儿我碰到流氓猥琐弟,我指桑骂槐把他不喜的事儿都抖了出来,你又不是没瞧见他那锅底黑脸。”神情愉悦地朝后看了眼敞开的侯府大门,嘴角勾起一抹春风般的笑容:“我猜待会儿出来的会是我阿姐。”
远航摇摇头肯定道:“一定不是。”话完规规矩矩地下了石狮子。
柴子然还在看那栋朱红色的大门,双眼盯着盯着仿佛能盯出一个漂亮大方的阿姐,语重心长道:“远航,你这就不懂了,人生有黑夜又有黎明,有招人讨厌的王八蛋也有美丽动人的漂亮姐姐。你脑子里别老想着黑面煞星和白脸胖星,不然总是活在水深火热中,那还有什么意思?”
远航本不想打碎公子的白日梦,可若是此刻他不打碎公子的白日梦,就怕公子待会儿打碎了他的骨头,膝盖一软地跪地道:“侯爷安好!”
身体往后仰,眼睛往后啾的柴子然一个冷战,一双驮在石狮子头的大腿有些抖,颤巍巍地摆正自己的脸,缓慢地扭动脖子,毫无意外地见到一张酷似黑面煞星的脸,浑身一震:“阿阿阿阿哥。”
柴子皓四方端正的脸板得极其严肃,瞧见这个不成器的弟弟,眼珠子直冒怒火,气指着他的无礼行径,斥道:“滚……下来。”
“滚”字刚出,柴子然双腿一抖,果真如一个簸箕般颤颤地从石狮子上滚下来。
柴子皓脸上大变,急急地冲上去看不成器的弟弟,见他在府邸门口滚了几下,心里松了一口气,又气得往他的大腿上重重地踹了脚,大骂道:“你个混账东西,三天两头出门闯祸,是不是要把你自己的命交代了出去,你才能永远地老实。”
柴子然抱着大腿正哎呀哎呀叫痛,虽平日里他这般胡闹,阿哥早就看出他的装模作样,可还是担心地找人扶他进去,这回被他踹了一脚,又听他话里话外的眼中,抱着腿,忍着眼里的水泪花,无辜道:“哥,我没在京都惹事儿。”近日,他都是出了京都惹的。
柴子皓见他抱着腿在地上打滚,心里暗恼,许是出手太过很狠了些,正想去查看他伤口,谁知这混小子刚惹了事儿,居然还不知错在哪儿了,气得在他原有的伤口又踢了一脚,把混小子踢得眼里的水泪花怎么忍也忍不住,疼得直抱着腿在地上打滚。
柴子皓听他嗷嗷哭嚎的声音,心里的气顺了些,侧头瞪向远航。
远航虽是公子的仆从,可也是侯爷的线人,若是公子有任何惹是生非的念头,都得及时把苗头掐死在摇篮里头,因平日里嘴巴甜,哄得公子晕头转向,避免了许多飞来横祸,也得了侯爷的心喜。这回看侯爷的眼神不善,远航心里一沉,继续苦巴巴地跪地。
公子昨日在京都外买了一处宅邸,刚迷上山野外抓的几只画眉鸟,这会儿新鲜劲儿还未过,怎么就闯祸了?远航低头看向在身旁滚来滚去的公子,恰好他停止了滚动,两人目光交汇。公子狠狠地骂了句:“贱人。”
柴子皓皱眉在柴子然的原伤处踹了第三脚,踹得他泪水飚到尘土,好不可怜地看着阿哥,哭诉道:“你好狠的心啊。”
柴子皓见他不思悔改,恨不得一脚踹断了他那双狗腿,好让他永远留在家里好好读书。柴子然读懂了兄长目光中的大凶光,急忙地扑到远航身后,怕怕地探出半个可怜的头,满脸的苦怨:“容凌如何编排我了。”
柴子皓气极反笑:“你可有喊楼雨泽‘美人儿’?”
柴子然诚实地点头:“喊了。”
柴子皓脸色锅底一般黑:“你可有搂楼雨泽的肩膀。”
柴子然又点头:“搂了。”
最后,柴子皓忍无可忍地抬头给了他一巴掌。柴子然龟缩躲在远航身后,这个耳光远航躲闪不及,便替他受了。远航捂着发红的脸,把身体俯身下地,让公子高大的身体暴露在阳光底下,结结实实地挨了侯爷一个耳光。
柴子然捂脸,泪汪汪地无声控诉柴子皓:“你打我作甚?”
柴子皓打了主仆二人,心里的怒火得到宣泄,把萦绕在胸膛的话语问出:“你调戏楼雨泽,难道不该挨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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