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派胡言!”
“我实心实意帮着仲家主寻根究底,仲家主不肯采信就罢了,何必口出恶言?”
“任凭你舌灿莲花,这艘船,这船上的三个人,只要到了你侯府的地界,就是铁证,看你侯府如何堵住天下人悠悠之口!”仲伯友厉声道。
“瞧把仲家主给急的,这船也不是咱们放跑的呀,这风急雨骤波涛连天的,这么小一艘船哪定得住,还不许船锚松动了?仲家主自己看看,这船可是顺水漂,没往咱们渭北去。要是真在渭北这一边,仲家主却在船上,那不是一个不小心就猪狗不如了?”魏蹁跹说来柔和,却是句句不饶人。
“是了,如今风急雨骤,并不知道是在渭南还是渭北……”仲伯友一句话尚未说完,一步迈前,起手刀落,划破一片雨幕向初五初六一刀斩下。“……就让我送这几个孽障一遭。”
“啊!”初五怪叫一声,抱着初六往一旁滚。
“锵——”
一长声兵器交鸣的锐响就在他头顶上炸开,魏蹁跹临空跃下,双刀架住了仲伯友的刀。
魏蹁跹毫不耽搁,顺势一刀向他身前刺去,仲伯友半步不退,手中带着旋劲,锵锵两声敲开了魏蹁跹的刀。魏蹁跹一脚踢开船板上的初五,仍是挥刀上前,招招进击,双刀攻势竟如另一片密不通风的雨幕一般。
仲伯友更是神情凝重,全副功力施展开来,弃仲家刀法最擅长的守势不用,左冲右突,寻隙就杀进魏翩跹的刀幕之中,忽而杀出,破空一刀向初五袭来。
初五没躲进船舱,反倒掉头滚向苏水朝身前。
船舱里两个人都只有引颈就戮的份,不能把仲伯友引进去,倒是躲在苏水朝跟前可以跟他一道跳江,凭他的水性总能再捞起来。
“小苏哥哥——”
初五喊着扑过去,仲伯友一刀追在他身后,魏翩跹双刀一交从旁架住他的刀,仲伯友功力较她深厚,一抖一送反倒带着她双刀倒撞回去。苏水朝猛一偏船舵,渔船正在一道浪尖上,船身陡然倾斜,一大片水花扑上来。仲伯友跟魏翩跹同时一歪,什么招式身法都走了形,只在雨水江水之间胡乱缠斗。
苏水朝一手揪住差点滑出去的初五,扯着他肩上布带把他扯回身边。
他跟他怀里的初六都大睁着眼睛看向风雨中长刀短刀翻飞来去的两个身影,多半看不明白,倒也都不怕,最奇的是初六看着这般凶险拼斗反倒不哭。
仲伯友转瞬又冲向他们,魏翩跹双刀追斩他身后,仲伯友忽而一折,倒纵出去直直扑向船舱。魏翩跹待要转身已经慢了一步。初五大叫着,跳起来跟苏水朝一起握着舵柄,几乎打横了船身,渔船让一叠高过一叠的浪推着在江面上一圈一圈转起来。仲伯友人在半空,落下不是船舱却是扑到了船舷。
魏翩跹紧跟而至,双刀飞斩,仲伯友一刀挥出,魏翩跹却不抵挡,只是以双刀追着他刀势紧紧锁住,偷眼看见船身又是一转,大喝一声,顺着转势往前一撞,带着仲伯友的刀同一个仲伯友一道飞身出了船舷,跃到了水面上。
仲伯友还想翻身回船,抽刀却没抽动,抽手要弃刀,魏翩跹趁势双刀斜斩,仲伯友向后一让,噗通噗通接连两声两人都落入水中,转瞬被波涛吞没不见。
“小苏哥哥!怎么办怎么办?”初五紧抓着苏水朝让自己别被甩下船,一边急着问。
“没,没事!”苏水朝也急道:“魏,魏大娘水性好,她,她下水,也是,怕仲家家主死,死在这,不好交代!”
“那他们还上来吗?”
“不,不上,带,带回去江心岛。”
“哦……”初五到底缓了一口气,低头看看初六,除了淋得透透的还挺精神,挥舞着小手拍打他。初五按住他手,四下看了看渔船正顺水往下游去,前前后后只见风雨不见船影,连日来乌云盖顶一般的大船船影终于没追在后头。“小苏哥哥,你炸了他们的船?”
“霹,霹雳弹!”苏水朝道。
“好厉害!”
“焦,焦老大做的。”
“焦老大,他也是你们侯府的人?”
“不,不是。”苏水朝说着说着又急了,一手稳着舵,一手往船舱里一指,喝道:“你们,回去!”
“那咱们是往哪里去啊?不是去渭北吧?”初五抱着初六走了两步,忍不住掉头又问。
“……定波湖。”苏水朝偏头看着水面,也不看他。
初五没再问,跑过去把一块油布披在他身上,虽然他已经周身是水,还是给他披着。苏水朝挥挥手再叫他快走,初五抱着初六钻回船舱,一掀开油布就看到仲崇堂跟牟渐春并排坐着,正抬眼望过来。
“崇堂先生!”初五扑到他怀里抱住,一边大喊:“咱们走了,离开江心岛了!”
“知道了,知道了。”仲崇堂抬手揉揉他脑袋,再揉揉初六的脑袋,哑声道:“快擦擦,都湿透了。”
初五笑着坐到一边去,扯着布单给初六劈头盖脸地擦干再给自己擦,一边问道:“崇堂先生,定波湖是什么地方?小苏哥哥说我们去那里,我还想问,他忙着驾船,不高兴跟我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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