嗓音虽还哑着,但却也是恼怒的紧。他掀开被子下了床,一双嫩嫩的小脚丫子猛的就踩进了鞋子里——
“不行!我得去找祁裴!好好的将他骂一顿才行!”
这幅寻仇的模样令沈暄不禁失笑。
他此时也不吃醋了,在水盆里绞了帕子来仔细的给宝儿擦脸,同时还柔着声劝他:“祁裴也已经放弃了……这到底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恐怕他也懊恼的很。当真见了面,便还是什么都别说了,也给他留几分面子……”
“可他真的太过分了……”
沈瑞卿还气鼓鼓的,连洗漱的时候都拧着眉毛,像是要去学堂与祁裴决斗一样。沈暄也劝不住他,只得如往常一般陪着他用了早膳,再目送着人离开沈家。他又轻轻的抚了抚自己那只被丝帕扎了个蝴蝶结的手掌,笑着摇了摇头。
府里的马车已经备好,当人影完全消失在视线之中时,他也不再耽搁,直接前去了铺子里。
秋季正是忙的时候,城里几家商行生意都做的要比往日多,一上午,沈暄连水都没能喝到一口,一直都坐在账房之中翻阅着几家铺子的账本,处理着沈家大大小小的事务。铺子里的管事盼着他中午索性留下,一同用些午膳之后好接着汇报这几日来往出入。但思及府里头的宝儿,沈暄还是将生意都放了放,吩咐管事直接将整理好的账目送到他府里,自己则依旧提前回了去。
他本以为宝儿会晚些回来,毕竟放了课还要与祁裴闹上一闹,虽说还都是孩子,但闹起来也没完没了的,至少要大半个时辰。然而当他到门口时,府里的丫鬟却说二少爷早就回了,且不太高兴的模样,一脸苦仇大恨,听说大少爷不在家便直接把自己关进了卧房里头。
男人听罢,不禁皱了皱眉,快步就去了后院。
他走的急,气息都乱了不少,心跳也失了方才的节奏;但当到了卧房门口时,沈暄却特意放缓了脚步,平了平呼吸之后才格外轻慢的将门推了开来。
沈瑞卿果然在房里,听见声响,也只是转过头来瞧了一眼,转而又继续低着脑袋揪起手中的菊花了。
原本就皱起的眉不禁又更加紧了些。
“宝儿……?”沈暄轻唤了一声,关上房门之后快步便走到了他的身边,一同在凳子上坐了下来,“怎么了?在学堂里遇到什么不高兴的事了?”
沈瑞卿扁着嘴,又揪了一瓣花瓣下来。
桌上已经飘了不少嫩黄色的瓣叶,也不知道他从哪儿采来的,估计原本也是很漂亮的一大朵,但现在却变得残破不堪,凄凉的不得了。他愁着脸,显然是闷闷不乐的模样,也没什么同大哥倾诉的心思,过了好一会儿才小声答他。
“祁裴……走了。”
就光是这四个字,都说得慢的不得了。
“走了?”饶是沈暄听到这个消息都有些吃惊。睫毛垂了垂,遮掩住其中的复杂情绪,他又抿了抿唇,嗓音也严肃了不少。
“去哪儿了?”
“说是去常州府求学了……要考功名,一大早就走了,都没来同夫子道别。”被揪的差不多了的菊花被无情地扔在了桌上,宝儿叹息了一声,半垂着眼帘缓缓补充,“我立马就跑去祁府了……但连面都没能瞧见。”
“竟这般急?”
“是啊……谁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有些生气,愤愤的咬了咬下唇,但眸中却又满是哀伤。沈瑞卿转头看了沈暄一眼,忽而又扁起了嘴,格外难受的伸手抱住了他。但他到底也没有落泪,只是闷着声轻哑道:“我本来很生气很生气的……之所以起来去上学,也就是想要好生质问他一下……”
“但今日听到他已经走了的消息,却又难受的不得了。我和他也明明是那么久的好朋友了……你说他为什么总是瞒着我呢?我就算再生他的气,也不会真的拿刀去砍他……结果他就这样突然走了,连最后一面都见不上。”他格外哀愁的叹了口气,轻轻的在沈暄的怀里蹭了蹭,“这一走,也不知道下一次再见能是什么时候了……”
眼眶似乎有些湿润,但似乎又只是错觉。沈瑞卿安静的趴在男人的怀中,仿佛这样才能汲取些力气一般。他低哑的叹息了一声,轻轻的吸了吸鼻子将那股酸涩压下,自己则重新在对方的胸膛上蹭了蹭,沙哑道:“我这样是不是很奇怪……”
“明明说着讨厌他,却又因为他这么难过……”
他是真的在发愁,一点精神都提不起来,虽到了饭点,也丝毫没有胃口,只想去榻上闷着头大睡一觉,将这些烦心的事情通通忘光才好。
沈暄顿了顿,唇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来。
他轻抚了两下宝儿的发丝,缓缓地摇了摇头:“怎么会呢……你与他毕竟是这么多年的好友,就算因这些事生了些不快,但多年的情谊终究还在。”
“他这般突然的走了,宝儿心里不舒服,也是很正常的。”心底或许还是有些吃味,但又前车之鉴在,他并未表露半分,反而格外认真的哄着他,“虽这次没能再见到面,但等祁少爷考取了功名衣锦还乡时,肯定还会再次相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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