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南……”宋芷沮丧地坐在那里,表情愧疚又自责。
“没事,这不是你的错。”孟桓将人的脑袋按到自己肩头,“你不要自责。”
宋芷哭丧着脸:“可平疆一直是我在照顾,我、我没照顾好他。”
“这不怪你。”孟桓说。
“刚才你进去看了,他现在怎么样?”
“发着烧,起了疱疹。”孟桓说,“大夫在治了。”
至于结果如何,没有谁知道,天花让人闻之色变,没有哪个大夫敢打包票说能把孩子治好。
孟桓安抚了宋芷后,便要进屋去,亲自贴身照顾平疆,宋芷要跟着一起,孟桓不许,宋芷便拉着他,也不许他进去。
“你若要去,便带我一起。”宋芷执拗起来,孟桓也头疼。
宋芷能接纳这个孩子,孟桓本来也是松了一口气,若是宋芷不喜欢平疆,他还得小心注意着宋芷的情绪。可现在宋芷关心过了头,他也头疼。
“乖,你就在这儿,你身子骨本来就弱,若是……”
“不要紧,”宋芷说,“你要去,我自然也得去。”
孟桓拗不过他,什么都方法都用尽了,就是唬不住宋芷,最后两个人都被大夫拦在了外面。
大夫痛心疾首,寻常只见对天花避之不及的,哪有他们这样,上赶着要进来的。两人都没害过天花的,进去是不拿命当命了吗?
平疆这病来势凶猛,病得人事不知,大夫们日夜守候,一刻不停,衣不解带,有好几次,都险些没救回来。
孟桓和宋芷只能在外面干着急。孟桓还为此特意告了假,在家里陪着儿子。
夜里,两人也不睡,就一同在外间坐着等,直等到天明。
齐诺和莲儿都来劝,也劝不动,只好由着他们,将饭菜都端到这里来。
但两人也吃不下。
平疆这病一场,让孟桓和宋芷都跟着瘦了一圈。
正在平疆病中,孟桓又听闻了一个消息,抱病在家的前右丞相和礼霍孙,于凌晨丑时病逝。
讣告从和礼霍孙府上传出来,送到皇宫、东宫和其他诸位朝廷大员家,不出一日,整个京城都知道了。
太子殿下曾提拔上来的和礼霍孙病故,而太子殿下也抱病东宫,被陛下冷着丢到了一旁。
这里头的意味,让朝廷中暗流涌动,许多人开始动一些不该有的心思。
这些年太子与陛下时常有政见不和的时候,前几个月江南御史上折子彻底让太子失了圣心,安童虽特意面圣为他求情,但地位到底不如从前了。
甚至有传闻从东宫里流出来,说太子快不行了。当然这话没人敢明着说。
于是大家纷纷开始在如今的皇子皇孙里选择新的靠山。
太子殿下有三个儿子,长甘麻剌,次塔刺麻八剌,次铁穆耳。长子好些年前就奉命出镇北边,多年不回京了,排除。
次子时年二十二,太子殿下素来宠爱,但没什么特别出众的才能,排除。
三子铁穆耳,才十七岁,深得太子妃的喜爱。
三皇子前些年早早的就没了。四皇子这些年一直在外征战,战功累累,今年刚回来,赐北安王螭纽金印,是个有力的竞争者。
其余皇子都不是先皇后所出,竞争力不大,毕竟谁不知陛下与先皇后伉俪情深?
孟桓、伯颜等原也是太子一脉,与太子走得近,一下子便处在了风口浪尖,不少人来跟孟桓打听东宫的情形,被孟桓全部拦了回去。
各种谣言风起云涌。
东宫失势,因此孟桓这些太子/党不免遭受奚落和白眼。
宋芷不太懂这些,却也能隐隐感觉到孟桓的低气压,除了因为平疆的病,应当也有朝中的缘故。
他无从安慰起,便只能尽可能地在仅剩的短暂时光里,好好陪着孟桓。
作者有话要说:
注:铁穆耳就是历史书上贼牛哔——的那个铁穆耳,元成宗,所以他会是继承人,大家都是剧透党。
第117章 绸缪五
几日过去,府里的气氛已经紧绷到极点,丫鬟婆子大气也不敢出一个。
终于于第六日,大夫从平疆房里出来,对孟桓一揖到底:“幸不辱命,小少爷烧已经退下去了,疱疹亦消了。”
孟桓这几日都熬着,基本没怎么睡,听得这话,神经一松,身体不由得晃了晃,脚步却已经先一步冲进了房。
“征南!”宋芷跟着他进了屋。
房里是一股浓郁的药味,平疆安安静静地睡在小床上,脸被柔软的蚕丝被盖住一小半。他闭着眼,睡得安宁。
孟桓抬手摸了摸,果真退烧了,不烫了。
“怎么样?”宋芷问他。
“退烧了。”孟桓说。
宋芷悬了几天的心,终于落回肚子里,微微笑起来:“退烧了便好。”
宋芷眼底满是疲惫,笑意却真诚,孟桓忍不住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说:“这几日,辛苦你了。”
宋芷摇摇头:“这有什么好辛苦的,你不也一直守着么?”
孟桓弯唇,搂着宋芷的腰身,将他拉到怀里:“这不一样。”
宋芷拉着孟桓往外走,以免打扰平疆休息,轻声说:“你觉得,平疆是你与含珠的孩子,我便会苛待他,厌恶他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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