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芷想抽回手,却听到孟桓说了一句:“对不起。”
宋芷微怔。
孟桓又说:“是我的错,我没保护好你,让人欺负了你。”
宋芷从没见过这样的孟桓,声音哽咽,握着他的手似乎在细微的发颤,脆弱又悔恨之极。
宋芷猜想孟桓或许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宽慰道:“无妨,我……”
后面的话却没能说出来。险些被人□□,又被人以那样的方式□□,怎么能真的无妨呢?否则也不会采取如此偏激的手段了。
孟桓伸手,将宋芷拉到怀里紧紧抱着,他抱得那样紧,似乎生怕一撒手,这个人就不见了。
宋芷没挣开,他自己是怎么想的,他不知道。今后何去何从,不知道。他眼里心里都是茫然。
他靠在孟桓怀里,虽然被勒得有些疼,这个人的怀抱仍旧是让他心安的。
然而渐渐的,宋芷感到肩头微微有些湿热,是孟桓哭了。
宋芷的身体僵了僵,随即更用力地回报住孟桓。
孟桓是怎样顶住忽都虎、伯颜、安童的压力,怎样顶着全大都流言蜚语的压力,怎样夜不能寐,付出了多少代价,用了这么长时间来找到宋芷。等等这些,宋芷不问,孟桓也不说。
接下来的日子,宋芷又重新住回了孟府。
宋芷没有看到绰漫,夜里他就宿在孟桓的房里,与孟桓同床共枕,孟桓却没有碰过他,只是搂着他,一整夜也不松手。
宋芷都奇怪他胳膊不麻吗,但没有问出口。
至于孟桓的爱赤哥和阿可,宋芷见过一次巴雅尔,巴雅尔并没有拿正眼瞧他,只是斜斜扫了一眼,就在侍女的搀扶下离开了。
齐诺始终没有出现过,宋芷心下奇怪,齐诺是孟桓最贴身的小厮,打小跟着孟桓,这么久没见,可真是稀奇了。
宋芷问过孟桓一次,孟桓沉默了一下,没有回答,宋芷便没再问。
宋芷没敢去问绰漫的事,孟桓也没说过。可看这架势,宋芷非常怀疑,孟桓是不是与绰漫和离了,没道理正牌夫人这么久都不在府里。
白满儿的事,宋芷倒是问了一次,孟桓也回答了,说是在赵孟頫那儿。
宋芷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孟桓的神情,问他能不能去看看白满儿或是把白满儿接回来。
孟桓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沉默了一下,隔了几天,把白满儿接到府里,与宋芷见了一面。
白满儿原以为宋芷已经没了,哭了好久,此刻见到大活人,又哭了好一阵儿,宋芷哄了又哄,她才勉强收住声。
宋芷还想当面感谢赵孟頫,可没能成功,只好写了封信,托白满儿给赵孟頫带过去,同时还有郭守敬、齐履谦等人。
这些日子宋芷从孟桓那儿得知了这些人为他做的事,心里十分感激。
在孟府里住的日子久了,没什么事做,不能出去,也不能随意走动,便有些百无聊赖,宋芷整日都懒懒的。孟桓处理公务之余,就想方设法地逗他开心。
这次回来,孟桓对宋芷的体贴入微比以往有过之而无不及,从吃的穿的到书、颜料,事事都要亲自过问。
宋芷落下了病根儿,孟桓就请了裴雅来时常为他请脉,上等的药材当饭吃,宋芷没多久就胖了一圈,脸上捏着都有肉了。
宋芷有时冲他抱怨,再这样下去真要养成猪了,孟桓就笑,捏着他的脸说:“那我也乐意养。”
夜里睡觉时,孟桓有时会从噩梦里惊醒,在发觉宋芷还好好地躺在身边时,才大汗淋漓地松一口气,紧紧地把他抱住。
孟桓这副样子,让宋芷那句想走的话憋在嗓子眼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十月入了冬后,初雪早早地就下了起来。初雪之后的一天,孟桓让宋芷换了一身体面的宋式圆领袍,带着他出了门。
马车行在官道平整宽阔的路面上,十分平稳。
孟桓替他捂着手,轻声嘱咐:“一会儿到了殿上,你要顺着赵孟頫他们的话说,不要瞎说话,知道么?不能使性子,否则不只是我,赵大人、郭太史他们都会跟着遭殃。”
宋芷糊里糊涂地点了头,这才知道自己竟然要去面见元廷的皇帝。
宋芷对元廷无敬畏之心,对于这个暴虐的皇帝更没什么好感,此时自然说不上紧张。宋芷也不是第一次见皇帝了。
皇城巍峨高耸,远观便有一股威严肃穆之感,从朱红色的城门进去,穿过太液池,便抵达了宫城,宫城才是皇帝起居、处理政务、会见百官以及后妃们的居所所在之处。
进入宫城后,便要下马,徒步行走。孟桓为避讳皇宫中人多眼杂,没有与宋芷做太亲密的举动。
大明殿是皇帝处理政务的地方,也是宋芷和孟桓的目的地。
两人到时,皇帝还没到,前方的龙椅空着,下方左右倒是站了几个官员,有宋芷认识的赵孟頫和廉慎,其余几个都眼生得很。
赵孟頫向宋芷颔首致意。
“不要到处看。”孟桓扯了扯宋芷的袖子,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御前要注意仪态。”
宋芷当即收回眼,垂下头,乖乖巧巧地站着。
过了一会儿,又来了几个人。
皇帝总是最后出场的,伴随着太监尖细的嗓音,忽必烈从帘后缓缓走过来,他年纪已经很大了,许多事都不会亲自操持,大多是交给儿孙和他的皇后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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