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如今的太子仁孝宽厚,深得民心,又被陛下宠爱,不出意外便是未来的新君,继承大统的人。
孟桓是伯颜跟前的红人,那也相当于是太子|党。
阿合马则是出了名的奸臣,却深得陛下信任,有坊间传闻甚至说,是阿合马施了巫术操控了今上,才得以横行霸道二十年,而从不被严惩。太子殿下厌恶他不是一日两日了。
参知政事耿仁和中书左丞郝祯都是阿合马一手提拔起来的,而中书右丞张惠亦跟阿合马关系匪浅,在□□看来,三人全是阿合马党羽,自然要一网打尽。只是耿仁如今不在大都,逃过一劫。
但是太子如今不在京中,跟随世祖巡幸上都去了,如果这一切的幕后主使者是他,他如何能保证所有计划都顺利进行?
阿合马毕竟是一品大员,太子贸然杀了他,难道不怕被世祖责罚么?
“我只是受了惊,昨夜跌了一跤,倒没受什么伤。你若是为此而来,便可以放心回去了。”张惠见宋芷沉思,也没有打断他,只说让宋芷安心。
宋芷现在满腹的疑惑得不到解答,心中又忧又急,哪里肯走,抬眼看着张惠:“老师,学生心中有诸多疑惑,不知老师可否解答一二?”
张惠:“我知晓你想问什么,只是这些都是机密,不得随意透露。你既是局外人,还是不知道得好,知道多了,反招祸患。”
张惠说完,向他摆了摆手:“我乏了,你回吧。”闭上眼,神色间是深深的倦怠。
张承懿用眼神逼视着他让他闭嘴,此情此景,宋芷再不好说什么,只好轻声告了辞,退出房。
张义将他送出来,看起来对于这个打扰自己主子休息的小子十分不满,耐不住主子信他,不好太失礼,哼了一声:
“我问你,宋子兰,你到底是不是孟征南的人,或者说,你到底是不是太子的人?”
“如实回答我。”张义补了一句。
张义跟随张惠数十年,府中除了张惠本人,没人敢无视他的话。
宋芷听到这话,一时惊得不知从何反驳起。
“张伯,你这是说的哪里话!太子殿下还曾经派人抓我,我怎会是他的人?”
这下张义也愕然了。
“太子抓你做什么?”
宋芷:“我怎会知道?”
张义:“……”
“……谁说太子要抓你的?”
宋芷顿了顿,有些犹豫地说:“是孟公子。”
张义:“……”
张义无力地摆摆手:“你走吧,我信你了。”
张义简直被宋芷弄得一头雾水。
“日后别再轻易来张府了,不安全。”
临走时,张义对宋芷嘱咐了一句。
宋芷离开张府后,打算起身回兴顺胡同,然而还没走到第一个街口,就听得后头有个人在高声叫他。
“宋先生!”
“宋先生请留步!”
宋芷闻声诧异地回过头,便看到一个穿着短衫的中年男子正冲他招手。
那男子有些眼熟,宋芷不由得停下脚步,回头问他:“敢问阁下是叫我么?”
中年男子几步追上来,在宋芷面前停下脚,擦了擦额头的汗,喘了两口气。
“宋先生不记得小人了么,小人是张郎中大人身边的韦十八。”
张郎中是张惠的儿子张遵诲,张承懿的父亲,现任左司郎中。
经他一说,宋芷才想起来,连忙拱手道:“韦伯,找子兰也事么?”
韦伯微微一笑:“宋先生不必如此客气,主要是我家老爷,想见见你,不知道先生方便不方便?”
宋芷哪会不方便,连声说:“方便,方便。”
当下便跟着韦伯去了张遵诲的府邸。
张遵诲已经成家立业,且是朝廷大员,在张惠的府邸附近有一座自己的宅子,平日便住在那儿。
韦伯是听了张遵诲的吩咐来找的宋芷,宋芷到时,张遵诲正在书房等着他。
张遵诲摆手让韦伯出去了,上下打量了宋芷一眼,半晌,开口道:“我也就不绕弯子了,今日找你来,乃是为了昨夜的事。”
宋芷心下惴惴,他一直对这位不假辞色的张郎中心存敬畏,当下应了,道:“郎中大人有话尽管说,子兰知无不言。”
张遵诲微微一笑,似乎是说:算你识相。
他手里头拿一个青花莲纹瓷杯,杯子里是上好的龙井茶,低头细细吹了,抿了一口,润润喉,才装模作样地开口:
“你方才是从我爹府上出来的,想来昨夜的事都听说了。我爹信任你,我这个做儿子的,自然不好跟他反着来。”
张遵诲说到这里顿了顿,意味深长又没头没脑地问了句:
“宋子兰,我张家这几年待你不薄吧?”
宋芷道:“老师待我的好,宋芷都是知道的。”
张遵诲笑了一下,又问:“现在到了你该报恩的时候,你不会推辞吧?”
宋芷心头一跳,直觉得不安,却还是回答:“若有什么能帮到老师,又不违反宋芷的本心的,郎中大人但说无妨,宋芷绝对义不容辞。”
张遵诲意味不明地望着他,温声道:“你一定想知道,这些日子都发生了什么,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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